“怪不得木大哥会留在那里,看来……”郝灵灵低喃几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大哥……是要一直留在中鸿城吗?”
郝云栖笑意微敛:“我久未出谷,对现今形式所知不多。云尧既然如此安排,想必近日也不是回纪州的时机。此次青霓派大典,少不得要留在此地。”
“可是大哥你的身体——”
“无妨。”
郝灵灵一下子泄了气,她这个大哥平日里看起来对什么事都是淡淡的不在意,但真有了决断,便是山崩地裂也绝不更改。
“好了,小丫头,你当我不知你想混上青霓山么?”
被一针见血指出想法,郝灵灵半是心虚半是耍赖道:“反正狄公子有邀请灵儿啊,要是不去岂不是不给面子?”
郝云栖失笑,忽然房门从外被推开,只见楼缘端着药汤走了进来:“公子,吃药了。”他看也不看郝灵灵,直直走到郝云栖身旁,将药碗递上。
郝灵灵吐吐舌,暗地里做个鬼脸,才在郝云栖带笑的目光中走出去。一出门她的笑脸就塌了下来,眉间爬上隐忧。
况姐姐生死不明,青姐姐又莫名失踪,再加上二哥先前交代的事,大哥还坚持要留在这,真是一团乱……
离同知客栈不远处的街角处,一对卖头饰胭脂的父女招呼着过往的客人。这几日多了不少女侠的踪影,因此生意格外的好,那老父亲满脸笑得跟花开一样,乐得嘴都合不拢。
天色渐黑,眼看没多少客人了,父女俩便收拾收拾摊子离开了。那做爹的挑着货箱,一步一摇地踏在青石板上,弯曲的扁担“咯吱咯吱地响着。他女儿迈着小碎步跟在他身边,一手扶着挑绳,一手拿着小花手绢给他爹扇风。真是好一派父慈女孝相依为乐的光景,路旁偶有人经过都不由赞叹道。
这父女俩一路弯着小巷走着,七拐八弯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那老爹脚步一错,进了一条窄巷,一路走到巷子尽头,才在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前停下。那姑娘手脚伶俐地跑在前头,小心翼翼地推开木门,好让老爹进去。
一进门,便见小小的院子里对着磨盘和废弃的木板车,左侧挖了个小水井,院子右侧一角砌了个人高的小石屋,不时传出鸡鸭的叫唤声。正对院门的是一间陈旧的茅屋,屋门虚掩。
那老爹“呼”地一下放下担子,直起腰,整个人瞬间高了几分。只见他大踏步走到井边提了桶水上来,呼啦啦喝了个半饱,剩下的半桶水整个从头淋下,好不爽快。他转头看向蹲在货箱边整理的姑娘,闲闲道:“你还真是用心啊!”
“明天不还要用吗?”那姑娘头也未抬,只细心把刚才被摔散的东西放整齐后,才走到井边,径自打了水洗去脸上汗渍。
老爹脸上忽然莫名绽开笑花,皱纹一圈圈漾开,像水中涟漪不止。他忽地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换了身衣服出来。
夕阳艳丽的光芒照进院中,满院的物事都被染得红艳艳一片。殷红的光线映在老爹,不,该说是那个男子挺拔的身姿上,投射出长长的暗影。他往前一步,影子便压在蹲在井边的姑娘身上。那姑娘抬眸,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背光的面容。
原先满布皱纹的脸早已不见,此刻落日的余晖将那人的侧影细细剪出,那立体感极强的五官毫不掩饰地显出某种高傲,似嘲弄似不屑。
静立几息,那人手一扬:“把衣服洗了来做饭!”
*的衣服落在那姑娘身前一尺处,她静静起身,捡了衣服在井边搓洗起来。身后那人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忽然轻哼一声,踢开屋门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