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殷边瓷,身穿一袭华丽绯红的礼服,衬得容光胜雪,眉目如画,模样真真是端丽倾城到了极致,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在外人眼里,那是新郎官对新娘子犯了痴,但糖心可没遗落掉他嘴角那一丝尤为可恶的笑容。
待人群散去,殷边瓷握着她的小手讲:“我先去前面应酬,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嗯?”
糖心真难想象从今日起,他俩就成为正经八百的夫妻了,将手抽了回来,几乎是在催促:“你去吧你去吧。”不忘又补充一句,“记得多喝点酒。”
殷边瓷笑了笑,转身出了屋。
对方一走,糖心赶紧叫阿萝卸掉头顶上那几十来斤重的明珠镶宝凤冠,简直要把她的脖子都压碎了,又松宽了衣带,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不少。
身子是在拜堂前就已经沐浴过的,特别泡得玫花百料香汤,香得糖心自己都有些受不了,稍后阿萝端来鸡丝汤面,糖心简单用了几口,等阿萝刚端着碗盘离去,殷边瓷就推门进来了。
“这么快?”糖心大吃一惊,原本还期盼着他会被灌得烂醉如泥呢。
殷边瓷笑着步至桌前,捱在她身旁坐下:“我把他们轮番灌了一个遍,这才脱身赶了回来。”
糖心瞧他神态如常,白皙如瓷的双颊仅添几丝红润而已,哪有半分醉意,失望地瘪了瘪嘴:“你酒量倒真了得。”
他神秘兮兮一笑:“也不是,不过是在酒里掺了些白水而已。”
糖心心想这不就是作弊么,这人也太狡猾了。
殷边瓷俯首凑近,在她小巧的耳垂边若有似无地呵着气:“况且有娘子在此,我哪里舍得叫娘子独守空房啊。”
此际糖心还穿着大红的新娘嫁衣,黛眉敛翠,桃腮凝红,两片嫣唇上染就着那一点点樱桃冻,既有几许可爱,又有几许妩媚,在灯烛摇映下,她就宛如海底火红的珊瑚一样晶光四射,美丽而灼人的眼睛。
糖心嫌他离自己太近了,赶紧往一旁挪开半寸,耸耸肩膀,端正坐直,努力在他面前不把气势输掉。
她板起脸,轻咳一声:“我有话要说。”
由于她的表情一本正经,殷边瓷不禁挑了挑眉,亦是坐好,洗耳恭听。
糖心瞪着他:“咱俩虽是成了亲,但也要约-法三章。”
“噢?”殷边瓷一听来了兴趣,单手支颐,语气中多了几分兴味,“怎么个约-法三章?”
糖心从袖内掏出一张纸条,殷边瓷接过来,瞧上面还按着她的手印,先是笑了笑,接着读道:“不得同-床共枕?”
“对,从今晚起,我睡床,你睡那里。”糖心指指角落处的矮榻。
殷边瓷继续读下一条:“不得有肌/肤之亲?”
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暧/昧,糖心脸莫名一红,清清喉咙:“今后你不准再碰我,而且咱俩在一起的时候,至少也要间隔一尺臂弯的距离!”说着还伸手比划比划,又离得他远了一些。
殷边瓷点点头,读到最后一条:“不得强人所难?”
“不错。”糖心昂起下巴,答得理直气壮,“你不许强迫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除非遇到特殊场合,我可以配合你一下。”
殷边瓷表示明白:“也就是说,咱们要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了?”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省,对于他的理解能力,糖心还是十分满意的,免得再浪费自己一番唇舌。
“你看完之后,就赶紧按手印吧。”她不愿多加耽搁,将提前准备好的红色印泥推至他跟前。
殷边瓷没有多说,很老实地在上面按了手印。
这一点有点出乎糖心的意料,原本以为这家伙会反驳几句,孰料他居然这么干脆地就同意了,不过今后有了这张字据,她的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将来以字据为凭,她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啦。
糖心正兴高采烈,却听殷边瓷讲:“娘子,夜已经深了,咱们还是快些就-寝吧?”
什么?
糖心见他凑近过来,不由得大叫一声:“等等!你要做什么?”
殷边瓷捏捏她俏挺的小鼻子:“不是说了,就、寝、啊。”最后三个字,他故意放慢语速,说得亲昵而具有挑/逗性,听得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糖心怒从心起:“殷边瓷,你忘记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了!”
殷边瓷疑惑:“答应什么?”
糖心指着他的脸:“约-法三章,你刚刚才按过手印的,难道这会儿就要不守信用了吗?”
殷边瓷似才会过意,微微一笑:“娘子此言差矣,为夫并没有不守信用啊,只是字据上不曾标注期限,所以等八十年以后,为夫自会履行的。”
没有标注期限!
糖心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粗心,竟然忘记写时间了,结果被这家伙钻了空子。不过他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再等八十年?那他岂不是修成百年老妖精了。
她刚要夺回纸条,却瞧殷边瓷已经叠好塞入袖内:“这张字据,还是由为夫妥善保管好了。”
“我……我……”糖心悔得肠子都绿了,简直欲哭无泪。
殷边瓷弯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糖心则一个劲鲤鱼打挺,哇哇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殷边瓷走了两步,蓦然间颦眉,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么沉?”
“哐啷”一声,糖心的身上掉出一把青玉短刀。
殷边瓷俊眉斜挑,恍然大悟地“唔”了一声,把糖心抱在怀里颠了颠。
糖心身上又掉出一柄太乙神钩。
“怪怪,你身上还藏了哪些东西?”殷边瓷兴致大起,将她放置在床上,开始仔细搜身。
“雷霆珠、透骨针、夺命镖、鹤顶红、噬虫粉、孔雀胆、尸腐水、五毒吞心散、暴筋催骨丸……”殷边瓷翻出一样便丢在地上,翻出一样便丢在地上,尔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床上的糖心,简直啼笑皆非,“你身上戴这么多东西也不嫌沉,亏你之前还能迈得动步。”
这话既似讽刺又似嘲笑,糖心气得脸都憋红了,脱口而出:“要你管,我乐意!”对付他这种卑鄙小人,不多花费些手段怎么行,糖心可是冥思苦想好几个晚上才想到这个点子的,一旦他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就要出奇制胜,可惜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殷边瓷又从她衣服里搜出蜡/烛跟鳄尾鞭来,看得呆了两呆,转过头问:“原来你好这口?”
糖心压根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着他嘴角掩也掩不住的笑容,就知道准不是好事,为此回道:“你才好这口呢!”
殷边瓷掏出一把清钢匕首,拔开出鞘,寒光耀目,一瞧就是削铁如泥的刃物,他颇为无奈地一扶额:“看来我着实小觑了娘子的手段。”
糖心偏头“哼”了声,投来的小眼神里满是得意与警告之色——小心哪天我就阉-了你。
殷边瓷把清钢匕首一丢,最后拿出一瓶七香软筋散,双眸突然一亮:“这是个好东西。”
糖心见他拿着玉瓶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心头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兆:“你、你要做什么?”
殷边瓷微微一笑:“娘子可曾听过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糖心被他扒开嘴,服下了七香软筋散。
等糖心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就像条光-不溜秋的小鱼儿。
她费劲地想坐起身,可惜四肢无力,浑身瘫-软,害得她又重新躺回鸳鸯枕上,待思绪逐渐清晰后,她才记起殷边瓷之前给她服下了七香软筋散。
她侧过脸,只见屋内灯火通明,那儿臂粗的红烛晃得她眼睛直疼,而殷边瓷正坐在前方一张案几前,提笔作画。
“醒了?”他笑眯眯地抬起头,桃花美目中波光荡漾,仿似流淌着醉人的琼浆玉液一般。
糖心纳闷他大晚上抽什么疯,居然在画画,但仍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