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因为她已将凤炽天当做自己的亲人,对亲人,她多多少少都有宽容之心,也因为她知道,她一旦和凤炽天的关系闹僵,对她没有一丁点好处,反而助长了仇人的气焰,所以,她才放软了态度。
凤炽天似乎在万丈高的悬崖边缘上走了一遭,看着洛安握着自己的手,她心里既是欣慰,又是愧疚。
良久,她才鼓起勇气,看向洛安的眼睛,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却发自肺腑,“对不起,麟儿。”
洛安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一边擦了擦凤炽天面上的泪水,一边语气尽量轻柔地问着,“娘亲,难道你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了吗?”
凤炽天垂了眸,任由洛安帮她擦泪,感慨般说了一句,“娘亲没什么好说的,是我亏欠了你跟你的爹爹,所以我没有资格说你的不是。”
洛安眸光微闪,别开了眼,苦涩地笑了笑,“是么?原来只是如此。”
凤炽天听得洛安这句,心里一慌,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沉默了良久,她才缓缓抬眸直直地看向洛安,心里已艰苦地下了个决定,语气郑重地承诺道:“麟儿,你想做什么,就尽管做吧,娘亲会站在你身后,竭尽全力地护你周全!”
若麟儿真的能将那些人拉入地狱,自己又有什么理由阻止?确切的说,这也是自己所期望的。
只是,自己有顾虑,所以一直未能动手,如今麟儿能想到为她的爹爹报仇,自己也该欣慰了。
她无法在明面上站出帮助麟儿,但在暗里,她会为麟儿撑起一把保护伞,也算尽她这个作为娘亲,作为爱人的一份责任。
洛安继续得寸进尺,“那我这次想除了杨曼书,娘亲可帮我?”
对眼前这个女子,她是抱着能怎么压榨就怎么压榨的心态的,谁让她是自己的娘亲呢?
更何况,娘亲刚才说的不错,的确是她亏欠了自己跟自己的美人爹爹,所以,她就该付出些代价,而且这些代价,对她的影响犹如隔靴搔痒,不会损她一分一毫。
凤炽天眼皮一跳,有些无奈,“尽管说吧。”
洛安眸中闪过一丝得逞,“十日后,是杨曼书的六十大寿,我希望娘亲能批准我出府参加她的寿宴。”
凤炽天眼睛一亮,语气肯定,“麟儿是想在那天动手?”
“正是。”洛安也不隐瞒。
因为,她相信,娘亲会答应她。
凤炽天蹙眉想了想,才点点头,一边不放心地看向洛安,提出了自己的疑议,“麟儿,杨曼书是两朝元老,且手握兵符,仅凭那贪赃的由头,恐怕还不能轻易将她扳倒。”
“娘亲,我什么时候说过只用那贪赃的由头来扳倒杨曼书?”洛安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难道你还把握了杨曼书其他的把柄?”凤炽天惊诧地瞪大了眸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洛安。
不得不说,杨曼书是个极其怕死的人物,平时做事小心谨慎到了极致,就连她府上的下人,她都会亲自一一挑选。
所以,自己的暗势力很难打入她左相府的内部,也因此寻不到她的把柄。有时,就算自己安插在她府上的线人亲眼看到她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寻不到证据,便只能无可奈何。
可如今,麟儿的意思是,她寻到了杨曼书不止一个把柄,自己怎能不惊讶?自己甚至有些怀疑,麟儿是不是在开玩笑?
“娘亲,你真糊涂,寻不到把柄难道还不能捏造一个?只要人证、物证俱在,杨曼书就算有一百张嘴,她也说不清楚。”洛安又往软榻上一斜,斜了凤炽天一眼,漫不经心道。
“捏造?万一有破绽如何是好?”凤炽天眨巴着一双忧郁的桃花眼,看着斜在软榻上的女子,愈发觉得她这个女儿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有破绽不还有娘亲你罩着我?”洛安不以为意。
凤炽天一巴掌打住了洛安身上,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孩子,真当娘亲是无所不能的不成?”
其实凤炽天有分寸,只轻轻地拍了下洛安的背部,但洛安就故意小题大做,装出吃痛的模样,抱怨道:“哎呦!痛死我了!娘亲,我现在还伤着呢!”
凤炽天无辜地嘀咕了一句,“我没有打你屁股上。”
见洛安痛苦的模样,她真的急了,连忙伸手,想去扒拉洛安的衣服,嘴里催促道:“麟儿,你没事吧?快让我看看你的伤,让我看看!”
洛安像泥鳅一样往里面一挪,然后趴在榻上,然后侧头看向坐在一旁干着急的凤炽天,理所当然地要求道:“娘亲,我腰酸背痛得厉害,快帮我揉揉肩。”
凤炽天也不生气,往里挪了挪,将手搭在洛安肩上,小心翼翼地揉捏了起来,一边揉,还一边问:“感觉怎样?有没有重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这伺候人的活,且手下是她的宝贝女儿,她的心情自然是无比忐忑,就怕自己下手没个分寸,弄痛了女儿。
“娘亲,你刚才是不是没吃晚膳?”洛安看向凤炽天眨巴眨巴眼睛,无厘头地问出一句。
凤炽天一愣,随即点点头,如实答曰:“啊?吃过哒。不过麟儿你干嘛问这个?”
“那我怎么感觉你一点力气都没有?太轻了!”洛安不爽地撇撇嘴,嫌弃道。
“哦,那我重点。”凤炽天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连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边还忐忑地确认着:“现在有没有感觉好点?”
“嗯,舒服。”洛安煞有其事地点点脑袋,还欠扁地补充一句,“有个美人娘亲为我按摩感觉真幸福。”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娘亲现在都已经老了,哪里还美不美的?”凤炽天笑骂了一句,眸中又有些酸涩。
因为,她现在才意识到,对这个女儿,她似乎从来没有给予过寻常人家那种母女间的关怀,就像现在给女儿捏捏肩膀,她以前何曾想到做过?她想到的,从来只是物质上给予女儿最好的。
“娘亲还年轻着!哪里老了?”洛安不以为然。
“尽耍贫嘴!”凤炽天被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忍住了眸中的泪意。
反正,现在这个宝贝女儿终于在自己的身边了,自己能弥补就弥补吧。
“娘亲,其实我还有事情,想跟你打个商量。”
“说吧。”
……
至亥时,洛安才一个人从长倾宫出来,走的时候她的娘亲死命地想挽留她住下一夜,但被她果断拒绝了。
因为,在娘亲的长倾宫和美人爹爹的永裕宫这两座宫殿中选一个,她当然选择后者。而且,她难得进宫,晚上不出去干点坏事实在说不过去!
待洛安来到永裕宫,守在殿外的一干小厮看到她,连忙朝着她下跪行礼:“奴见过麟皇女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洛安将自己手里的灯笼随手给了一个小厮,便径自往殿内走去,见殿内纤尘不染,每一处的摆设也依旧原来的模样,她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