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宁邪和白莲到达沛城已经是十天以后,沛城的街道很繁华,人群熙熙攘攘,街上的小贩竭尽全力地招揽着自己的生意,叫卖声不断,宁邪和白莲两人却对周围的一切都置若罔闻,她们已经连夜赶路,偶尔体力实在不济,只能暂宿客栈一晚,但也将本应十五天左右的路程减少了整整五天,两人一入沛城的城门,就直奔墨轩阁,然后从墨轩阁的密道去到洛安现在所住的大宅子。
宁邪已经恢复原貌,在小厮的带领下直接到了洛安所在的院子,院子里晒着一些草药,突然,正屋里跑出了一个淡绿色的小身影,宁邪脸上带上了笑意,这几天紧绷的心在看到眼前的小人儿的那一刻,瞬间放松了下来,连忙弯下腰抱起了洛安,发现她变重了不少,也是,眨眼过了这么长时间,她不变重才觉得奇怪呢。
“姑姑,白姐姐,我好想你们。”洛安满心久别重逢后的喜悦感。
宁邪欢喜地亲了亲洛安的两颊,眼里有些酸涩,“洛儿,姑姑也很想你。”
“小主,别来无恙。”白莲朝着洛安笑笑,即使内心感触万千,可是不善言辞的她最终只能憋出这*的几个字。
“姑姑,白姐姐,我们先进屋吧。”
宁邪点点头,就向正屋走去,有些疑惑,“洛儿,怎么就你一人?她们人呢?”
“哦,四位护法姐姐都被我使唤出去做事去了,念师母则去附近的山上采药去了,夜爹爹呆在自己屋里,还有离儿在后院练武。”洛安耐心地一一列举道,“还有我美人爹爹正在内室睡觉。”
宁邪往屋内看去,果真看到宁玥一脸安详地躺在床上,眼里酸涩难忍,滚落出泪来,走至他床边,嘴里轻唤:“玥儿。”缱绻不散,伸手想去抚他的脸,指尖却在触及他脸庞的瞬间又像是触电一般缩回了手,她在干什么!差点越矩了。
“姑姑,美人爹爹这几个月就醒过十次,而且每次睡的时间都比上一次长。”洛安走上前来,装作没看到她刚才的动作,只是眼里有些哀伤。
“他最近醒来是什么时候?”宁邪心里只剩下对宁玥的心疼。
“大致一个月前。”
“洛儿,姑姑过几日就出发去雪山寻找绝情花。”宁邪看向洛安,满眼坚决。
“现在时间的确紧迫。”洛安赞成地点了点头。
“是我动作慢了。”宁邪有些自责。
之前,她为了让墨宫逐渐“没落”,就花了半年时间。墨宫的分据点遍布各国各地,她将命令全部传达就花了两个月时间,为了能够让所有人信服此事,她让那些所有明面上挂着墨宫标志的商铺、酒楼、赌坊都陆续关门倒闭,而地下的产业继续运行,所谓地下的产业,自然也是些商铺之类的,但是都没有墨宫的标志,人们只以为是普通的商家。而各地分据点上的掌舵人都是墨宫的老前辈,她信得过。
而在墨宫里,她依旧演戏,每天都将自己关在宫殿里,饮酒消愁,不理正业,很多人都来劝解她,都被她轰了出去,即使她心里歉意,但也必须这样做。正如洛安所说,这墨宫里也许有内奸,所以,她赌不起,只能辜负这些人的心意,后来两个月,很多门徒都偷溜离开,她也睁只眼闭只眼,只是师母依旧没有动静,看来她得使出狠招,就是彻底毁了墨宫,即使满心不舍、不忍,她也必须这样做,虽然极端,但也许会最有效果。
那夜,她犹豫了半晌,终是向白莲点了点头,白莲将手上的火把投向了已经空无一人的墨宫,由于周围已经提前撒了燃油,很快大火吞噬了整个墨宫,疯狂地燃烧着每一个角落,势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燃成灰烬。看着远处的火光冲天,她满心愧疚和伤感,可是为了将隐匿在江湖中某个角落的师母引出来,她不得不如此。
“姑姑,你做得很好了。”洛安安慰道。
一旁的白莲已经悄悄退出房外,将空间留给这姑侄两人。
宁邪将宁玥身上的薄毯轻轻掖了掖,就转身抱起洛安,走至桌边坐下,让洛安面对自己坐在自己的腿上,看着洛安一脸认真道:“洛儿,姑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吗?”洛安见宁邪认真的表情,也开始严肃了起来。
“…姑姑就是想问你,你对自己的母亲可有什么想法?”宁邪开始小心地措辞,害怕伤害到洛安,毕竟她还年幼,心灵应该还是脆弱的吧。
“姑姑为何问这个?”洛安愣了一下,很是不解。
“你先回答姑姑,好不好?”
洛安纠结了一下,最终跟宁邪坦诚道:“姑姑,我之前见过她。”
“什么!怎么会?洛儿,你怎么可以暴露?”宁邪听她这样说,被吓到了,急得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拜托!姑姑,我如果暴露了,怎么可能还能呆在这里跟你说话?”洛安好笑道,接着她便将那天和凤炽天见着面的事请跟宁邪叙述了遍。
她讲得兴致盎然,宁邪则听得冷汗连连,这小家伙人虽小,胆子却大得可以,气得她连忙将洛安翻过身去打了她三下小屁屁,“你就知道胡闹!”
洛安委屈死了,可怜兮兮道:“姑姑,我这不是没露馅嘛!你干嘛打我?”
“幸好秋药机警,才蒙混过关,你说若稍有不慎,我们那一个月的努力就都白费了。”宁邪一阵后怕,凤炽天可不简单,上几次她那也只是利用了她在乎宁玥和洛安的心理才将她骗过去。
“姑姑,我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再惹事!”洛安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信誓旦旦道。
刚才有些凝重的气氛经洛安这一闹变得轻松了不少,宁邪索性放开话来,问道:“洛儿,你对你母亲可有什么感觉?”
“唔…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不过我觉得她是挺温柔的一个人。”洛安结合了那天的经历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嗯,姑姑也觉得。”宁邪隐去内心的酸涩和不甘,开始以客观的态度评价凤炽天,“经我观察,她品质并不坏,只是身为皇帝,有很多不得已,而且,她对你爹爹…是真心喜欢的。”
洛安也沉静下来,微垂眼眸,心里对宁邪说的话也是赞同的。母亲是以为美人爹爹真的死了,她听人说炽帝不顾凤天礼法,以凤后之礼将那尸骨葬在了自己的皇陵内,所以那天,她应该是从沛城南郊的陵园过来的,而且那日她见她面容憔悴,虽然在笑,眼神却总是凝着一股哀愁,可见她对美人爹爹是在意的,也为美人爹爹的死感到伤心的。
可是,正如姑姑所说,她是皇帝,所以会有很多不得已,这“不得已”三字可真耐人寻味啊!因为她的不得已,她美人爹爹难道就该被虐吗?只是不知道美人爹爹现在如何想法,不然她真想帮美人爹爹把这个母亲给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