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五月,董卓一系自火烧洛阳之后,历时三个月,终于抵达了长安,董卓的身体每况愈下,但身躯却越发肥胖起来,请来长安名医也无济于事。
董卓的安危一直牵动着李儒的心:如果岳父有个三长两短,这嗜杀成性的凉州军何人可束缚的了?!且凉州军将领之中也是派系林立,以李催、郭汜为代表的将领,皆属于拥兵自重之人,除此之外还有在凉州军中始终保持静观其变的张济、张绣叔侄,这张济嘛?虽也称得上沙场骁将,但为人短于机变,尚不足惧,但张绣就没那么好对付了,此子自幼得异人的传授、高人的指点,武艺超群,精于韬略,心性坚韧,野心极大,极为难缠啊。还有,还有吕布,虽名为董卓义子,可毕竟相处时日尚短,且听岳父之言,这吕布跟前将军赵风还有些瓜葛……愁啊愁,真正对董卓忠心耿耿的就是牛辅、李肃……
李儒扼腕叹息,自言自语喃喃道:“太少了,真的太少了,难死我也。”
凉州军火烧洛阳,洗劫百官,虐杀百姓之行为,令天下群情激奋,但奈何各路诸侯现今除了冀州赵风、徐州陶谦、陈留曹操、长沙孙坚之外都是有心无力,自顾不暇:这近半年来,受蝗灾所害的洛阳三辅之地的百姓非死即为匪,弄得豫州刺史孔伷每日焦头烂额。而衮州刺史刘岱也是苦不堪言,一伙马贼多达数千人,如从天而降,来无踪、去无影,搅和的衮州境内鸡犬不宁。而青州境况较之豫、衮二州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泰山贼藏霸、孙观一伙儿佣兵十数万,所向披靡,若非粮草不足,且装备甚差,青州恐怕早已沦为藏霸的囊中之物。
刘备、马腾两军在武威对峙,似乎在比耐心,看谁先沉不住气。都是扎好了防御姿态,谁也不肯先出招。马腾盘算着:自己不尊圣旨,于大义相违,这刘备新近正名,乃当今圣上之皇叔,若自己主动出击,于造反无异,且自己安营于祁山,享有地利。而刘备则另有打算:马腾盘踞这威武日久,势力庞大,自己这手下将不过两元,兵不过两万,且皆为老弱,如果强攻,必败无疑,只能等待,等待马腾犯错。
幽州的局势较之武威郡则明朗了很多,轲比能偃旗息鼓,表示臣服大汉;而步度根则不齿轲比能所为,变本加厉,袭扰越发平凡,后见冀州军、幽州军竟然都按兵不动,胆气倍增,竟然率军,兵逼渔阳。而辽东公孙度则是干打雷不下雨,看起来声势浩大,却不曾越雷池一步,蹋顿自张任、赵云进驻幽州以来,便老实起来,安分守己,并宣称乌桓族于鲜卑族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刘虞身在北平,却关注着四境之情况,见轲比能、蹋顿臣服,便又拿出自己的怀柔政策,加强双方贸易往来,以求互惠互利。
步度根嚣张的气焰,令赵云甚是不爽,这日张任、赵云、颜良、文丑、沮授、田豫、关靖六人在渔阳县府之中相会。
赵云道:“步度根小儿视我汉军为无物,若不将其铲除,我汉军威严何在?!”
“子龙,打啊!干他娘的。还有什么说的,人家都把屎拉到我们头上来了,还客气啥?”文丑暴跳如雷道。
张任看起来并不着急,站起身来拍了拍文丑肩膀道:“老文,现在老颜可比你稳重多了。”
颜良闻言,黝黑的面庞竟然泛起了一抹红色,一拍大腿道:“平日里主公和奉孝没少教俺,要那个什么,对了,谋而后动。”
赵云闻言来了兴致,看着颜良道:“好个谋而后动,颜良,说说,你认为该如何谋而后动。”
颜良见赵云一脸的认真,心中甚是激动,这打仗之前询问自己意见还是头一遭啊,于是一边挠着头,一边沉思着,良久后,颜良眼睛一亮,吭哧半天,看起来是在阻止言语,而后道:“那步度根,其实不算个啥,真正厉害的狗都是不叫,偷下嘴的,俺觉得那表示臣服的才是最要命的,而公孙度这厮喊的挺凶,却不动弹,肯定是想以步度根当敲门砖,看咱的底牌,咱就不能叫这孙子如意!”
周遭之人听着颜良粗口叠报,却无一丝笑意,皆点头不停,沮授开口道:“颜良将军讲的直白,一语中的啊!”
赵云看着颜良,悠悠道:“颜良将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方才之言,高明之至。”
张任看着文丑道:“老文,跟你大哥学学,你们俩一起进的冀州军,现在颜良已经可以拉出去,独当一面了,你呢?”
文丑闻言,咧开大嘴,也不生气,嘿嘿笑道:“你们商量好了,俺出力气,主公说了这叫这叫各有所长。”
众人哄堂大笑。田豫、关靖看着这冀州将领如此和谐的氛围,心中皆羡慕、向往不已。
赵云此时看着田豫道:“国让,刘幽州以任命你主持幽州防务,我等皆为你之臂膀,怎的良久一言不发?”
田豫道:“在座诸位皆豫之兄长,且论实力、轮履历,豫皆望其项背,愿为子龙将军马首是瞻。”
关靖闻言,略一皱眉,不语。
张任注意到了关靖表情的细微变化,站起身来道:“非也、非也,此地乃是幽州,我冀州军远道而来且地形不熟,有道是远来是客,我等怎可喧宾夺主。岂不失礼?”
沮授暗暗点头:主公麾下无庸人啊!这张任智将之名果不虚传!
关靖尴尬一笑而后下定决心道:“当着明人,在下不讲暗话,我家主公与少主皆已不在,但我主临终前曾用尽最后一口气对田将军讲:要我等到冀州寻赵将军,为其报仇雪恨。我主虽死于吕布箭下,却实死在曹操、袁术等人手中,少主更是死在袁绍狗贼伏兵之下,而赵将军之父赵成也同样是死在袁绍狗贼毒计之下,且其于官渡港伏击我军,试图嫁祸于赵将军身上,其心之歹毒可见一斑。因此足见我等乃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必说两家话,前次我等造访邺城,赵将军已然答应为我主报仇,那我等亦愿追随赵将军,助其成就一番大事。”
沮授听关靖的言语越听越有味儿,频频点头,心道:主公曲线图冀之计,成功一半了。
张任此时却呵呵一笑道:“先生此言说的甚是,只是不知先生与田将军可是在这幽州呆不下去了?”
关靖没有想到张任出言会如此犀利,不由得心中闪过一丝不快,田豫却毫不在意道:“张将军快人快语,豫甚欣赏,实不相瞒,我二人在幽州军中会有今天之窘境,皆拜赵将军所赐。”
赵云不以为意道:“田将军何出此言?那公孙越与公孙范若有伯珪大哥的一半本事,那公孙度等宵小可敢如此明目张胆,轻捋虎须?”
众人此时心照不宣,皆点头不语。
文丑道:“不是说怎么修理那步度根嘛?你们都说点儿什么呢。”
“步度根现在率两万鲜卑骑兵已至经县,这经县再前面是渔县,我等此次不可再按兵不动,当迎头痛击才是。”田豫道。
“敢问田将军,这经县可有地利?”沮授道。
“一马平川,除了经县渔县之间官道旁有两片树林之外,便再无他物。”
“噢?如此甚好!”张任敏锐的捕捉到了击溃步度根骑兵的机会。
“诸位将军,莫要小瞧了那步度根,别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有他敢犯我幽州,或许有些本领。”关靖道。
赵云不以为然道:“识时务者乃为俊杰,此不识时务者,有甚本领?此战必令其葬身于此。”
莫要说赵云狂妄,只因为他有狂妄的本钱,人不可有傲气,但是不可无傲骨。
“此等跳梁小丑,赵将军、张将军就不必前往了,田豫足矣。”
赵云还想说话,却被张任制止,而后沮授道:“国让当活用那两片树林。可虚可实,可胜可败,乱其方寸,此战当以最小的代价将其击溃,以儆效尤。”
“谢先生指教,豫理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