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李斯说道:“不瞒丞相说,日前下官曾收到上疏,说丞相与江东项氏勾结。下官怎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已将上疏扣下。其实陛下整日里沉浸于声色犬马之中,豢养鹿狗无用之物,下官每每劝说,却会遭来一顿痛骂,今日陛下又在后宫与宫女、内官厮闹,下官实在在看不下去,因此才来找丞相商议,希望丞相能以国家社稷为重,劝说陛下亲临朝政!”
李斯皱眉沉吟了片刻才抬起头看着赵高问道:“既然赵大人深知陛下不理朝政之危害,为何不以死相谏?”
赵高听得李斯发问,伏下身子,痛哭流涕的说道:“下官也曾试图劝说陛下,可毕竟下官官微言轻,虽苦苦相劝,无奈陛下丝毫不以为意,因此才来求丞相前去进谏,希望陛下能够改过自新,重振大秦雄威!”
李斯疑惑的看着赵高,实在看不出什么端倪,他犹豫了一会,最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本相就听赵大人一回,明日一早便去面见陛下,陈请陛下亲临朝政!”
见李斯允诺,赵高甚是欣喜,连忙长跪而起,对李斯拱手行了一礼说道:“丞相高义,天下幸甚!大秦幸甚!下官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一早便安排丞相觐见陛下。”
李斯点了点头,还了一礼,起身把赵高送到门外。
赵高走后,李斯回到宅内,对一个侍从说道:“你去把吴先生请来,就说我在正堂等他,有要事相商。”
侍从离去后,李斯径直回到正堂,屏退左右,只等吴先生到来。
不一会,一个身穿雪白长衣的年轻人在侍从的带领下匆匆忙忙的来到正堂,年轻人进了正堂后,对李斯躬身一礼说道:“吴忧拜见丞相大人!”
“不知先生不必多礼!”年轻人进来后,李斯站起身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先生请坐!”
吴忧坐下后,李斯对领他前来的侍从摆了摆手,那侍从躬身倒退着走了出去。
正堂里只剩下李斯和吴忧两个人之后,李斯才说道:“不知先生,今日赵高前来寻我,要我前去劝谏陛下临朝,其言辞恳切使得本相不得不点头应允。现今请先生前来,是想问问先生的意思。”
一听说赵高前来请求李斯劝谏秦二世,吴忧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沉吟了一下,立即抬起头对李斯说道:“丞相,此次必是赵高使的奸计,切不可上当!”
“哦?”李斯有些疑惑的歪头看着吴忧,问道:“先生怎知此次赵高并非真心劝谏陛下?”
吴忧很谦恭的躬身对李斯说道:“丞相莫非忘记当初赵高假传诏书将扶苏公子与蒙恬将军赐死的事了?赵高自从沙丘之变后,一直致力于迫害朝中大臣,如今陛下昏庸,朝政由赵高一人把持,丞相试想,赵高可否甘心将朝政交还陛下?”
当吴忧说出沙丘之变和二世昏庸的话后,李斯的脸色变了变,显露出一丝不悦。
吴忧却当做没有看见,依然对李斯说道:“赵高为人阴险诡诈,自古以来,凡是在宫闱之中侍奉君王的宦党,无论有无阉割,其心理必然阴暗,他们所追求的无非是财和权,江山社稷在他们的眼中是一文不值,他又如何会为了大秦而交出已经掌握在手中的权力?”
李斯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吴忧所说的话虽然很直白,也很难听,却句句说到了点子上,让他对先前赵高的哭诉又多了几分怀疑。
“先生以为此事该当如何?”李斯沉默了片刻,对吴忧说道:“本相已答应赵高明日一早便去觐见陛下,若是不去,恐会遭人耻笑。”
“丞相!”吴忧对李斯抱了抱拳说道:“是丞相的身家性命重要还是会被世人耻笑重要?”
“这……”李斯被吴忧问的一愣,半晌没说出话来。
吴忧见李斯不说话,接着说道:“此次赵高定是事先布好了局,只等丞相跳入局中。若是丞相去了,他便可顺水推舟,将丞相一举击垮;若是丞相不去,赵高也定会在群臣中散播丞相的不是,如今唯有在府上寻些稀奇玩意,明日一早便去宫内觐见陛下,献宝之后,再恳请陛下亲临朝政,以正朝纲!”
李斯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先生所言不差,我府上正好有两只岭南送来的孔雀,此鸟毛色艳丽,颇似凤凰,只是此鸟喜好温热,颇难豢养,想必赠于陛下,陛下定会欣喜万分。”
吴忧见李斯同意了他的观点,微微笑了笑说道:“如此甚好,明日朝堂之上,丞相只须向陛下表明忠心,请他亲临朝政便可,切不可言辞过激,恐会遭了赵高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