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秃子说:“那牛将军还魂你看到没有?是怎么还的魂?是一只小兔子跳进他怀里了吗?”
他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个没完。
我又独自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冯秃子要说的不假的话,我还真没准就是只兔子。我娘赵氏做过一个梦,从月亮掉下来一只白兔子,她赶紧用裙子接住了,没两天就生下了我。我一直以为娘是在跟我开玩笑编瞎话,看来,娘也真没准做过这个梦。
娘现在怎样了?我什么时候去看看她呢?我做了逃兵,我不能去见娘,莫非我真成了不忠不孝之人。我的眼里有些湿了。
咳,想见又见不到,还不如不想呢,还是想想身边人吧。对啊,芙蓉的母亲不也做过梦吗?她梦见了一朵粉红的芙蓉花开了,一只玉兔竟跑过去亲吻那花。莫非我就是这只玉兔?我跟芙蓉是不是真有一场缘分啊?
又想起初见草花时,我往河里###,她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指着我,歪着头骂我:“你属猪啊!”后来我才告诉她我不属猪,我属兔,她还让大个子编了个兔子送给我。可就是那天,草花竟被人抢走了。想到这里,我心揪着一样痛,“草花,草花,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想你啊!我想你!”
当然,我没喊出来,喊出来就是诗了,我不想让这么多人听到我的诗……
可能我的眼睛更湿了,流出了泪,芙蓉走了过来,正在给我擦着泪,我睁开眼望了她一眼,就又闭上了眼睛。她的眼睛太美丽了,湿亮湿亮的,眨动一下便有电光似的,便有千言万语万语似的。我偷看了她一眼,便感觉眼睛发热了。
她什么时候能揭开面纱,让我一见真面目啊?这个女人,我心里永远没放下的女人。
芙蓉的玉纤纤抚了一下我的额头,轻轻说了声,“睡吧!睡一觉什么都过去了!睡一觉什么都好了。”
我真想一把拉住她的玉纤纤,可我想了想还是没敢。
我记得我第一次拉鸭蛋的胳膊时,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当时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喝完见我正呆望着她,她扭头一笑,我便不由得大着胆子握住了她的胳膊,我感觉她的胳膊很细很柔嫩,在夏日里竟有些清凉。
她抽开手打了我一下就跑开了。
只听芙蓉说道:“大家都去吧。让他一个人睡会儿。”
大家说笑着散去。芙蓉给我盖了盖被子也走开了。
屋里不再乱糟糟的了,剩下的只有孤寂了。
是啊,除了孤寂还有什么?
我这才想起,其实,我是不能吟诗的了,一个哑巴还能喊出什么,或许只能喊出一声不太清晰的“啊!”了。
啊!活着啊!啊!死了啊!
这世界或许便是无中生有,有中生无。一个草花说无就无了,莫非那个宫素然和师师说有就有吗?什么时候能够真正见到她们?
这个师师究竟是不是那个当今皇上他老爸喜欢的那个李师师呢?
她俩真陪我去了一趟阴罗殿?她俩还留在那里吗?她俩不会死了吧?不行,我一定要去趟贞玄观,看个究竟。
我想起床却像有人压住一样怎么也起不来。***,那就睡吧,睡醒了不信还起不来?
“牛哥,醒醒啊醒醒,不要长睡不醒啊!”柳下安越是叫我,我越是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柳下安在捏我的鼻子,揪我的耳朵,跟一个女人似的折腾我。
“牛将军,起来吧。起来吃点饭。”
是芙蓉的声音,我睁开眼,果真是她。
墨玉和小朵了站在她身边,灯早已点上,我感觉比往日要亮一些。
柳下安扶我坐了起来,欢儿端着一碗粥,小朵端着一碟小菜,柳下安就拿起小勺要喂我粥,我直摇头直摆手。
柳下安说:“乖,吃点吧,吃了好得快!”
我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林墨玉走过来,夺下柳下安手上的小勺,“边儿去,看我的。”
墨玉捏着我的手,“好多了吧?吃点就更好了。”
她喂了我一口,我觉得如同嚼蜡,没什么滋味,但又不能吐掉,只好咽了下去。
墨玉高兴地说:“看,牛先生就最听我的话了。来,再吃一口!”
我把嘴闭得紧紧的直摇头。
墨玉就用小勺撬我的嘴,“这可是金勺子,你就是铁嘴钢牙我也得给你撬开。”
她这样一说,我跟她较劲一样,咬住勺子不放,让她进也不能,退也不能。
欢儿捂着嘴笑,小朵手扶着腰笑。
墨玉松了手,啪往我胸脯上打了一巴掌,生气道:“你这么有劲儿,你就咬着勺子呆着吧,饿死你活该!”
墨玉抹了把眼泪跑了出去。
我咬着勺子瞪着眼发呆。
芙蓉走过来把勺子拿到手上,“小朵、欢儿你们放下出去吧。”
小朵向柳下安一努嘴,柳下安将方桌搬到床边,碗和碟放到了上面,小朵和欢儿就走了。
“柳公子,你也出去吧。”
“我想看着牛哥吃下去。”
“我不喂他,我有话跟他说。”
柳下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芙蓉,很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芙蓉拉住了我的手,凝视着我,我却不敢看她。
她的手跟鸭蛋的一样,也有些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