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小屋的门,一股浓重的酒味便迎面扑来,两人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却在打开门的同时看到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酒坛子已经睡死了过去。
那满脸胡渣,衣冠不整的男人,真的很难看出就是曾经,无数人心里所憧憬所膜拜的国师大人。
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曾经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的样子。
明明恨他,却看到他这样的时候,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心疼。
溪似乎也认出了地上的人来,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之后,就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
挣扎了许久,顾流曦还是忍不住上前,将倒在地上的他扶了起来,“国师,醒醒,快醒醒。”
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紧闭着双眼的无为模糊地张开了眼睛,在看到顾流曦的脸时,唇角上立即浮现出了一抹华丽的笑颜,“溪,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
应该是这样没错。
即使这样,他嘴里喊的名字却还是溪,而不是她。
即使一早就知道了这个答案的她,还是被打击到了。
无为想伸出手去抚摸一下顾流曦的脸,却在伸出去的时候无力的垂下,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最后顾流曦和溪两个人合力将喝得烂醉如泥的无为拖上了旁边的床上。
顾流曦又是打水替他洗脸,又是将他身上好几天没有换洗的衣服换下来。
而趁着这个时候,溪却是在打量着屋里挂在墙上从进门就看到的那幅画卷。
画卷的背景是青山绿水一望无际的草原,一名穿着雪白华服少**雅的立于其中。
白色的绸缎上绣着各种精细的白鸟图,黑丝般的长发一半盘成了云髻,一半垂落在肩上,云髻上插着一支精致的凤凰簪,让画中的姑娘看起来典雅而尊贵。
至于画中人的脸庞……跟顾流曦在牢狱里面描述的一样是虚幻的。
整副画都画出了神韵来,而唯独没有画出脸来。
最令人意外的却是,在那幅画的一个小下角处,题写着“为爱妻,溪”四个小字。
“为爱妻,溪”
为什么是她,难道这个男人爱的真的是自己吗?
可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呢?
顾流曦做完一切进来的时候,却看到溪正痴痴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无为。
顾流曦正准备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的时候,溪突然回过头来,“你要去哪儿?”
“我刚刚忘记还有些事没做。”顾流曦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
溪想了想,“你是在逃避吗?”
“逃避?”
“哈?”顾流曦有些牵强地笑道:“你多虑了,我没有什么需要逃避的。”
这是口是心非吗?
“你喜欢他对不对,你别急着否认,我能感觉到的。”
袖下的十指紧握在一起,触入肌肤。
“我是喜欢他。”
顾流曦承认了,她没有必要否认,喜欢就是喜欢,可是,他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情,她也不会忘记的。
“可是,他自始至终喜欢的人却只有你一个——溪。”
“我知道。”溪也没有否认,早在长老们的口中得知了她以前所发生的事情,“可是,现在的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我甚至忘记了我自己是谁,我的心里没有爱,更加没有恨。”
她就像一具突然清醒过来的尸体,没有记忆,人生一片空白。
“你可以尝试着接受他,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很爱你,我能感觉得到,为了救你他做了很多事情,多别人来说或许很过分,可他只是为了能救活你,甚至不惜牺牲掉一切,只为了想要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看不到他的真心呢?他这个样子,是因为你吧?”
虽然不知道醒来只之的溪跟国师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国师变成这个样子的就只有眼前这个女人有这么大的能力了。
“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现在的他对我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
“你不觉得这样对他来说太过分了吗?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他,你知不知道,他在深夜里会一直不停地喊着你的名字。”那是一个痛苦的回忆,那一晚,明明和他拥抱亲吻的人是自己,最后却得知他喊的那个人是自己。
没有比这个更伤人的了,不仅失了身体,连自己的心都失去了。
这是何其的悲哀。
“你明明就很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珍惜呢?为什么喜欢在我身上钻牛角尖呢?喜欢不是应该要好好把握的吗?”溪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喜欢这个男人,却总要撮合她和他呢?
“我是喜欢他,可是他喜欢的人却一直是你,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个代替品,是个被利用的棋子而已,而你才是他真正需要的人,你知道吗?为了救你,他甚至要牺牲掉我也在所不惜,你知道被爱人背叛的滋味吗?你知道当你爱的人却爱着别人的滋味吗?你什么都不知道。”顾流曦几乎是用所有的力气将这些话嘶吼出来的。
“对不起……”
溪并不知道,她因为她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顾流曦一抹眼睛的泪,“你不需要跟我道歉,你并没有欠我什么,你留在这里照顾他吧!明天一早蓝山语茶就会被午门砍首了,我要回去想办法救他。”
顾流曦似乎是逃似的,逃离了这个无法让她坦然面对的人和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