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站在徐世绩面前,愁眉苦脸说不出的委屈。
徐世绩却眉开眼笑仿佛觉得逗弄这欧阳实是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一般。
按着老黄历,欧阳本是定于四月初六正式开张,特此来邀请徐世绩前往,可不想自己一向擅于言辞竟是嘴笨起来。那开张之事徐世绩连想都没想一口就应下,可却不轻不重的问了一句:“宾客里可有长孙霖铃?”
欧阳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心中好生不安。他也听歌夜谈及都督和长孙霖铃渊源不浅,可多少日来不曾见这个老狐狸问过所以也就放心了。谁知道此时却是冷不丁被徐世绩“打了一枪”,毫无防备。
在欧阳心中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可他想起了与她的一年之约,心中便有些惆怅。况且他也不知道如何联系长孙霖铃,所知唯一途径貌似就是通过徐世绩去联系,所以他将这个心思搁了下来。
“小子,我懒得管你们年轻人的事,只不过我这个做叔叔的不能看着你厚此薄彼。那狄家的丫头虽说不错,可长孙丫头也是不差。据我所知她对你是痴心一片,倒追于你,难道你就真那么看她不上眼?”徐世绩一边用茶杯盖子拨去漂浮上来的茶末,一边抬眼有意无意的看着欧阳。徐世绩知道长孙霖铃的身世,更是知道她的经历,眼见者那丫头真心喜欢一人,心中不禁有几分意愿给他们二人做媒,可他知道欧阳的脾气,那是但凡有了主意便没人可以说得动的主儿,所以只能采取迂回策略。
欧阳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无辜的看向都督。“都督,我二人已有一年之约,便随天意吧!”
徐世绩摆了摆手,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按着自己的老寒腿慢慢站起向后走去,边走边叨念着:“哎,你们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三日如飞,八月初六大清早的街上依旧行人不少。只不过众人见面不再是问你吃了没有,而是问:“今日可去盘龙酒楼?”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欧阳想出的招数之——宣传广告。当初云娘听到这个词时觉得头晕,她按着欧阳信中嘱咐,在自己尚未开业、仍是遮着大红绸的酒楼前摆开一溜儿六张长桌,桌上免费供应了限量的酒楼大厨的美食,还有十斤“火烧”——这是欧阳定下的酒名,这酒只限每人三口,多了不给。如此三四日在酒楼门前免费造势,凭着两位顶级大厨的手艺和此时代绝无仅有的烈酒将“盘龙酒楼”四个字瞬间传遍全城。
云娘和挺着显怀肚子的楚湘着实被第二日前来急于品尝美食美酒的晋阳百姓数量吓了一跳,宽达四丈的南街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没法只得由差役跑来维持秩序以防不测。只是两个时辰,每日免费供应的美食美酒便已告罄,看着不散的人群,云娘不得已决定多供应一日限量却无论如何不肯再供应了,看着众位街邻百姓既怏怏不乐又十分期待的神情,云娘和家中人信心爆棚。至于四月初六酒楼正式开张的消息,根本不用再多宣传,三四日来的免费饮食已培养了无数翘首以盼的食客。
四月初六辰时,欧阳尚在被窝里春秋大梦,便被二进院中的嘈杂声嚷醒。他揉了揉仍旧发涩的眼睛看了眼天色,一看时辰尚操,便倒头蒙上被子想来个“回笼觉”。却不想院中动静愈发大了起来,就是隔着厚厚的被子也挡不住那股子热闹劲儿。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这般境界我算是享受不上了......”欧阳伸了个懒腰,无奈的嘟囔着起身。若换了平日里,便是锣鼓敲到耳朵边儿,他该睡还继续睡,可今日毕竟酒楼大吉之日,若是贪睡免不了被娘亲唠叨。
从床头拿起云娘给自己赶制的一套长衫套在身上,又将几样精美配饰挂在腰间,人也精神了几分。推门一看,院中喜气又让欧阳精神几分。七位兄长都换了新衫在一边嘻嘻哈哈与楚天的两位师弟聊天打屁,云娘则扶着老太太也换了一身平日很少穿出来的精美长裙在陪着云娘父母和楚天在一旁唠嗑,老掌柜王世文、大厨江童和柳烟萝自聚一角,收养的十个小童则是换了五彩新衣不停的穿梭于众人间递上些早茶小点,唯有楚湘因怀孕困觉尚未起身。
众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那股子高兴劲儿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挡都挡不住。五郎眼尖,一看到欧阳推门相望,大喊了一声:“八弟!散钱拉!”
这下可好,院中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是向这边围拢过来喊了起来,搞的欧阳一头雾水。云娘看到欧阳傻样,急急上前笑骂道:“傻小子,今天大喜之日,你这大东家怎可空手出门,家人都等着和你讨喜钱要吉利呢!我昨日便放在你书桌上了,没看见么?”
欧阳不知道还有这个习俗,急忙转身去看才发现桌上果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打开来看,里面竟是铜钱角银满满一堆,参杂起来也甚是晃眼。这一包裹钱折合下来也没多少,约莫二百两左右,只是其中代表的意义却是不能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