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罗叠心知理亏,不敢太过闪躲,只来得及扭转脸面,脖子上却是火辣辣的疼痛传来,虽不至皮开肉绽,却也不是三两日能好的。
突利瞪了颉利父子一眼,牵着女儿的手不发一言转出帐外自回部族。
而颉利却是再难以遏制心中怒意,冲着在一旁有些痴呆的勃贴吼道:“他和契必何力比起来,契必何力就是一只绵羊!他才是真正的老虎!”
吼完转头又看着在一边啼哭不已的世子,不想多看一眼,骂了一句混账便转身而去。
突利大帐内,阿史那云紧挨着父亲一旁坐定。她心志远比普通女子坚强许多,否则此时不是趴在父亲怀中哭诉,便是躺在自己屋中考虑清白问题。
她已完全恢复了正常,唯有眼中的恨意化作怒火,烧的两眼通红。
“父亲,先前你还和我说要谨慎,现在他们连你女儿都敢欺负了,那日后咱们族中他们还有谁不敢欺负的?”阿史那云这话却是半分气话,半分认真。想来施罗叠半路将自己抢去可算作一桩意外,却并不是颉利的预谋。可仅从这件事情来说,便证明颉利一家已经是放眼草原,平日里灌输的便是其他部族都是其臣民,取予自便。否则施罗叠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胆子。
突利听后唯有苦笑,心中暗忖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么?
不过他却是对着女儿微微一笑,一句未言,只是拍了拍手掌。
阿史那云惊诧之下顺着父亲目光看去,只见大帐屏风后转出一人,不是夷男又是谁?
夷男笑着走上前来,轻呼一声“阿史那云公主”便不再多话。
“是他给我们报的信,否则便真的要出大事了!”突利再次无奈苦笑。
阿史那云盯着夷男看了半晌,仿佛自己先前的理念全部都被推翻一般,脑中已是有些转不动了,呆呆问道:“你不是已投靠颉利了么?”
夷男露出洁白的牙齿,会心一笑:“原来公主被我的行动蒙蔽了,你误会了,出来吧!”说罢转头看向屏风后面。
阿史那云再次吃惊,这屏风后居然还藏着一人。心中还未来得及猜测,一个身形消瘦之人已是笑着走出。
“契必何力大叔!”阿史那云瞪着漂亮的大眼睛,一手捂着小嘴惊叹到。
不是她跟不上节奏,而是世事变化太快!
“这,这是怎么回事?”
四人安坐,夷男看了眼众人解释起来:“那日我父突亡,施罗叠和勃贴前来吊孝,却带了五万大军前来,分明是想乘着我内乱群龙无首之际一举击溃薛延陀。然后以主持正义为名,火速发兵攻打特勒部的契必何力大叔。这才有了我们那场和水源战争的双簧戏。当时那么做原因有二,两族在和水源对峙,一是要做样子给颉利看,让他误以为我们已经在火并,那就用不着他动手了,打消对我的怀疑。二来若他识破了我们的计谋,那我们薛延陀部和特勒部的契必何力大叔便可以互为犄角,守护相望,他想要攻打我们也要掂量一下。”
阿史那云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如此简单,可偏偏世事迷人眼,让人费思量。他笑着对突利说道:“父汗,前日你说夷男远非常人可比,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哎,云公主可别夸我,比起二汗这些年的韬光养晦,我还差得远!不过......二汗你恐怕以后就不能再如此韬光养晦了。”夷男谦虚几句,突然有感而发,想起今日之事。
“哦?此话何解?”突利本是微笑听着他们二人一问一答,现在夷男却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心中有些不解。
“这些年来二汗韬光养晦,自然不会被人发现。可今夜二汗那么快调集三万大军突入颉利营帐,又是一下子请了十几个各族长老来。你手中的实力和在各部族中的人望就暴漏无遗了。颉利预计很快要南征,他怎么会留下你这个心腹大患?我估摸着他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陷害你啊,二汗你真的不该再往后退了......从今天起,我们四家就要结成同盟,共同对付颉利!”夷男似乎胸有成竹,剥丝抽茧的分析起来。
“四家?!还有谁?”突利听着在理,也是不停暗暗点头,这夷男看似软弱,可心计城府却是不容忽视。然而当他听到“四家”时也疑惑起来,现今只有他和铁勒、薛延陀结盟眼看在即,哪里跑出来另外一家?
夷男报以肯定的微笑,继续说道:“李世民!”
这三个字却如同炸雷一般在其余三人耳中响起,突利、契必何力和阿史那云万万没想到夷男会说出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