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可是声色俱厉,将众人唬住了。
这不到一个月的相处,特种旅的士兵都知道欧阳素来言出必行,不知道刚才还是好好的,这一下子怎翻脸如此之快,竟要盔甲不齐和兵器不整的人自己退出。
众人都是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连最爱开玩笑的五郎也一脸严肃,脑子急速转动思考欧阳这是演的哪一出。
其实欧阳来时并没有想到如此对待众人,只不过往这里一站,他看到了众人经历六日反包围行动并杀到大营后那一抹骄傲,从眉眼间,从举动间都是显而易见。这便不是骄傲,而是浮躁了。真正的骄傲不是一次两次形成的,更不是浮在表面可以看到的。刻在骨子里,融在血液里,沉淀下去,那才是真正的骄傲和自信。
他都不用想,这里面不少人一定在三天的假期中放浪形骸,饮酒作乐。今天这一出只是给他们敲响一记警钟,让他们时刻不要忘记自己是特种兵,大唐的唯一一支特种兵。
现在他说出这一番话的真正用意根本不是要撵人走,他根本舍不得将这批刚发芽的种子从自己手中弄出去,而是另有目的......
特种旅营地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所有人脸上的喜色和轻松都一去不见。不少士兵都是暗暗腹诽这旅帅到底年轻,猜测着他是不是在三天内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拿自己这帮人来泻火。可即使如此,他们也得生生受着,没有选择。
更有不少人偷偷将目光挪向站在最前面的歌夜和刘宇轩二人。欧阳之下,便是以他二人职位最高,他们不发话,自己这些平头大兵如何插得上嘴。
歌夜眉头拧成一团,眼望空虚处,三日来欧阳和自己七人并没发现什么欧阳的怪异之处。现在如此这般,以这个八弟的性格,想必另有深意。一念及此,心头暗松一口气,只要不是动真格的就好。这个旅才刚有了信任和配合,才刚有了一部分基础,就如雏鸟一般,若现在来一棒子,必然断翅折翼不能高飞。
他不用回头,他乃军中曾经为将的人物,此时此刻他知道背后站着的五十七人一定有不少在等这自己说话,或将事情问个清楚。斜眼看向刘宇轩,此人却如同老僧入定一般,眼观鼻,鼻观心,竟是一丝表情和表示也无。
歌夜暗笑,这刘宇轩居然也懂“避其锋芒”这一招,甚至是想让自己这个欧阳的兄长发话,效果必然比从他嘴里问出要好的多。“这小子长心思了......”
气氛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压抑看,就仿佛五月的雷雨前的一刻,空气凝滞,扰人肺腑。若再不出来问,欧阳心中的计划不能实施,众人更是没有台阶下。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歌夜最适合站出来。
“报告!”歌夜朗声喊起了欧阳定下的口号,向前站了一步。
“讲!若是求情,一字别提!”欧阳回答的斩金截铁,一丝余地也不留,倒让歌夜在那一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旅帅,军中可有法纪若是士兵盔甲不齐、刀兵不整者就要被驱逐出营?”歌夜并不直来,而是剑走偏锋,绕了个圈去化解。
众人一听都是心下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只这一问,就不是众人在急促间能想到的。这一问问的有理,也可以说是钻了欧阳漏洞。
欧阳心中好笑,他当然知道歌夜这个三哥是出来解围的,这带兵就如同教孩子,总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一个人可扮演不了那么多角色,歌夜现在出来自然是替他解围的。
不过歌夜这一问也却是有水平,不否认士兵又过错,更不急急喊出“旅帅万不可如此!”之类的话,也没有以兄弟之情相求,而是光明正大的以军法问,过错虽有,却错不至徒。
只是欧阳此时若答应了,那这简直是浪费感情多此一举。他肃容沉声道:“歌队正问的好!想必尔等也有同样心思。不过大家应该记得,三日前在中军大帐前都督亲口应了我便宜之权。所以,我说开那便开,并不违例。”
众人心中一惊,暗道居然把这点忘了,这简直和尚方宝剑一般,除了杀头灭命,其他都由这个旅帅说了算。
歌夜摇头苦笑,这个八郎,演戏非要绕三弯儿,演真了才收手。转念又继续说道:“旅帅,这一点我等不曾忘记。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旅帅既然认为这兵甲等事应当重罚,却不可罚在此次!”
“哦?请歌队正直述!”
“若旅帅事先没有讲明写清,即便人人都知道这样的坏习惯上了战场那是要命,也不能尚未说过便重罚。法立而行,立于前,行于后。不知旅帅以为然否?”歌夜的脑袋都快转晕了,才想出这个勉强的理由,这可是实实在在钻了欧阳一个大空子,理由虽然蹩脚,却是十足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