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盘膝坐在矮几之后,一边喝着碗中的米粥,一边用筷子向盘中青菜夹去,筷子下了一半,他突然停下,轻声问道:“特种旅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站在他身边的亲卫闻言抱拳道:“都督,一切安好,只是......”
徐世绩扭头看向亲卫,见他脸上有忍笑之意,不禁好奇道:“怎么,难道那便又有什么新奇事儿不成,快快说來!”
那亲卫上前一步说道:“听闻营中诸将所言,今日辰时前后,欧阳以百息为限,命百息内集合的兵士吃饭,百息后的兵士不可就餐,他自己也不顾伤势,傻楞楞的站在那里陪着一群晚起的兵士挨饿,咱们营中路过的人都是忍俊不禁,传为笑谈!”
徐世绩摇头一笑,将青菜送入嘴里嚼了几下,吸溜一口将碗中米粥和着青菜咽下,舒爽的出了一口气道:“这小子所思、所言、所行每每出人意表,看起來新奇好笑,内中却是含有道理,尔等且莫只观其外,不窥其内,就拿昨夜的事情來说,你难道觉得他是闲得无聊在那里放空话么!”
那亲卫拧眉细想,心道既然都督如此说,按理讲昨夜那事儿必是有所意指,可自己想來想去沒有发现一点儿值得自己注意之处,不禁有些疑惑:“都督,我不知道!”
徐世绩缓缓起身,拍了下他的肩膀:“沒事儿多学着点儿,多问一个为什么,总会有收获的,日后总有你领兵沙场之时,至于振威校尉欧阳宇么,只要他沒有触犯紧要的规矩,就都由着他來,我倒要看看他口中的“大唐兵王”在一个月中是如何练出來的!”
那亲兵点头称是,心里却是暗自嘀咕:“练一支强军至少两三年,多则四五年,他只有一月之期能练出个什么样子......”
59人成六列立于营前空旷处,他们的站姿虽是于旅帅的要求还有不小的差距,却较之昨日精神了许多,表情严肃、竖列横行,人人都如标枪一般,看起來有模有样。
只是队列中不是响起的“咕噜”声和吸溜鼻涕的声音却是打破了这份肃穆,不少挨饿的士兵心中多少有了些抵触的情绪,心中暗想这不就是起床晚了一小会儿,至于让他们不吃早饭,还在大冷的冰天雪地中站上半个时辰么。
他们昨日还觉得这个年轻的旅帅校尉维护自己,及至现在,他们心中所有的好念想都被这一饭一罚给冲散了去。
欧阳盯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早讲他们的想法猜了个通透,他闪身走入队列中,将脸贴到那些挨饿受罚之人的眼前挨个看过,冷声问道:“可是心中恨我沒让你们吃早饭,可是恨我让你们再这大冷天气中站了半个时辰、不知体恤,可是认为这号角声一响后起床晚些乃是无关紧要之事!”
他话声一落,这十四人中不少人都是低下头去,心中发虚。
欧阳转身走出队列,双脚一跨背手站在众人面前厉声问道:“你们可都有如此想法,我來问你们,若是敌人突袭营地,这号角声一响,你们若还是这般磨蹭,可有时间穿好甲胄,可有时间拿起武器,怕是连营帐都沒出來,就被纵火烧死在里面,就算是出來,也会被蜂拥而至的敌兵乱刀砍死,那时可还有懒觉可睡,可还有只在这里饿一顿饭,站半个时辰的轻松事,有个屁,到时候你们肠子悔青了都沒用!”
他长叹一声,沉声道:“别把军中诸事当成儿戏,这打仗中,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我不想看着你们不明不白、一敌未杀便死在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习惯下,懂了吗!”
“懂了!”
“懂。”零零散散的回答声响起,听起來疲软无力。
欧阳吼道:“懂了吗!”
“懂了!!。”众兵士齐声怒吼,声穿云霄。
欧阳继续道:“明日开始,号角响起后三十息之内必须穿戴整齐來此集合,若是你笨手笨脚來不及,那就甲不离身、刀不离手,睡觉都给我留只耳朵!”
说了这么多话,欧阳已是嗓子有些发干,略略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