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寒风呼啸。
高岭矮丘间,一条崎岖官道掩着半黑半白的雪泥蜿蜒前伸。
一人,一马。
马狂奔,四蹄箭跨。短促闷响的“哒哒”声踏起了无数雪泥,它双鼻喷白,颈上鬃毛迎风而舞。
人半伏在马背上,半身前倾,左手持缰,右手加鞭。他黑发飞扬,剑眉紧蹙。迎面而来的雪花扑簌簌的挂了满脸,他却似毫无知觉,任由其贴着自己冰冷的肌肤。
这一人一马在官道疾驰,视高低起伏、蜿蜒曲折如坦途。
此人正是辞别了师父的欧阳宇,他算算时日,杜、刘二人应是已将盘山村的义母一家接至晋阳城。辞别了师父的些许失落却填满了对义母一家的思念,五郎的装憨,七郎的腼腆,还有七嫂的飒爽,想到此处,在这彻骨寒冬传来徐徐暖意,热了心头。
欧阳日夜兼程,甚少打尖,除非这匹随自己第一次厮杀战阵的老马实在受不了才歇一阵子。
皑皑白雪漫了山野,欧阳举目环视,这山野不可谓不荒,不可谓不险,只有些许暗绿的高矮松树点缀在山野中,多是一些枯树杂草斜楞楞的插满野岭。
正暗自感叹这处的荒芜,前方百多丈外的官道旁突兀的出现了几个黑点。
风雪交加,难以辨识。欧阳抹一了把脸上的血水,将双目眯的更紧,欲看清前方那两三黑点究竟是何物。
几息间,马已驰近了十几丈,远远看去那三个黑点似乎在动,渐渐在视线中大了起来。
又十几息,欧阳仍眯着双目凝视远方,不想胯下黑马在疾奔中竟是摆头晃身,似有所不安,且疾奔之势渐收。
他轻“咦”一声,松缰起身,单手展于眉上,将目力运至极限。要知道这匹老马极是神骏,只因牙口老了才被欧阳宇购得,马通人性,亦有强于人类的预感,现如今它突然显出焦躁不安的样子,又自行减速,前方当是有险!
只是这一看间,那几团黑物已是显露身形,长嘴利齿,几道口涎在奔跑中一甩而飞,两耳伏身,一双兽眼中尽露兴奋和狂野!只是满身的厚毛却遮掩不了瘪瘦的肚腹。
饿狼!恶狼!
他轻叹一声,这等畜生竟守在这官道边上等过路的人马取食,想必是尝到些甜头,能在这大寒的天气里守候猎物。欧阳宇心中暗想:要是换做以前,自己空手相斗三狼怕是要以命相搏,可现在......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他张嘴冷哼一声,几口寒气侵入口鼻肺腑,更是激得他杀意大起。
反手抽出背上重新打造过的盘龙棍,将身子先贴在马背上,一手抓紧了马缰将身子探出马外,棍子拖地随行划出长长的雪痕。他左脚在马肚上轻轻一磕,老黑马似懂了主人心意,缓驰中打了个响鼻,四腿复又张弛渐渐提速。
马蹄急,势渐起,一人一马在距那三头野狼二十余丈外已是声势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