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子刚说了两句,就听到队官又一声号令,又是一阵箭雨几乎贴着前排士兵头顶飞过。
姓毛的军士扭回头,凶狠的目光扫视这身后的“憨子”。
看到对方炫炫欲涕的小样,心里一软:“听好!把长枪的后头顶紧地面,对,再使劲!好,使出你所有的力气,把枪压紧!”
“毛哥,那......那是为啥?”
“笨蛋,压紧枪,马冲过来才能扎进它身子里,听我说!别怕,越胆大越死不了,知道了吗?”
“那,那,毛哥,一扎进马肚子,那马不就死啦?那么好的马,俺村里......”
这时两人的对话都有些模糊,雷鸣般的蹄声轰入耳膜,盖过了一切声响。
老兵探身抓紧大盾,握紧横刀,狂喝道:“笨蛋闭嘴!压紧枪,压紧——!”
......
这队唐军都是久经沙场之辈,老兵多新兵少,所以能在如此仓促的时间里忙而不乱、组成战阵,若是普通军队遇此凶险怕是早就卷堂大散了。
率队冲来的执失思心见到如此情形,虽是暗暗称奇,但心中却毫不在意。他更相信自己麾下号称熊罴的强军“摧锋”!
高速飞奔的突厥战马扬起漫天尘沙,而后面林中骑士则伏鞍狂奔、跑成一线。
近了,执失思心锐利的视线里,唐军开始搭箭扣弦。双方距离已近至里许,执失思心“铮”的一声抽出弯刀,身后的突厥人纷纷抽刀形成一片刀林狂吼着开始提速。转瞬间,听到唐军一声高喝,百多枝利箭扑面而来!
袭来的敌骑前锋在痛呼和战马的惊嘶声下轰然倒地,其后的突厥重骑仗着精熟的马术绕过倒地人马亡命前冲。唐军仅仅射出两轮箭,敌骑已疯狂的冲至身前。
弓手们抛掉长弓,抽出横刀前扑,刀盾手拼命抵住大盾准备迎接那致命的冲击。
像一道凶猛的狂潮扑上堤岸,唐军单薄的防线刹那间被冲成了破碎的锯齿状,巨大冲撞声、金铁交鸣声、伤者痛呼声,垂死者绝望的长嚎和喷溅的鲜血、四处乱飞的断肢残臂交织成一片酷烈的地狱景象。
执失思心挥动着弯刀破阵而入,挥刀右斩砍飞了一个唐军的头颅,又扑向一个冲来的弓箭手,大喝一声,奋力斜劈,将那弓箭手连人带刀挥成两段。
......
两支长枪噼啪折断,一匹强壮的黄骠马狂嘶着夹带着巨大的冲力和惯性轰然撞向毛老兵的大盾。人盾齐飞,毛老兵被撞出两丈开外。他口喷鲜血,挣扎着站起,提刀扑向身侧的突厥人。用出所有的力气砍下,“噗”的一声,突厥人的脑袋少了一半,红白四溅。与此同时一把弯刀穿入老兵腹中,他向下看了一眼,直挺挺向后倒下。
他的左右亲卫是一对儿孪生兄弟,这对儿兄弟身高七尺,雄壮如罴,但面目丑陋,爆睛凹鼻,头小如拳。
二人骑着同色的大黑马,手中的兵器是突厥人中罕见的长兵,全长六尺,六棱的锤身长近二尺,锤身留了几个孔洞,一经抡动,烈风四射,怪啸刺耳,二人的蛮力加上沉重的铁锤让所对唐军无不头烂肢残。二人过处,正如沸汤浇雪,数息之间前阵百余名唐军几乎死伤殆尽,而突厥人只损失二十余骑。
铁骑过后,一片伏尸的前阵中,孤零零的站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大个子。他手持折断的长枪。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
破阵见血的突厥人激起了凶性,狂呼乱吼中疯狂的向后面的车阵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