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挂掉的电话让顾临桁下意识的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一笑,这女人,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而舒绿挂了电话之后,立即转过头去看贺旌容的反应,果然,对方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正牢牢的注视着她,看到她转过头来之后,语气平静的发问:“你在和谁打电话?”
舒绿为了寻求帮助而看向了楚言,然而楚言并没有拯救舒绿的打算,反而是颇有些幸灾乐祸的一笑,双腿交叠在一起,脸上是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笑。
气呼呼的转回视线,舒绿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男朋友。”
反正什么事情都是瞒不了贺旌容的,再说了爸妈也都知道了她和顾临桁交往的事情,不过因为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对方,所以拖到了现在。
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舒绿觉得自己可以暂时瞒着父母自己和顾临桁结婚,但是如果是自家哥哥问起来的话,她会不会直接老实的招了,还真的说不定。
舒绿觉得自己多半都不会有所隐瞒,但是又怕贺旌容知道后会生气自己的冲动做法,才一拖拖到现在。
“男朋友。”贺旌容表情冷峻的咀嚼了一番这几个字,在舒绿紧张又期待的目光里,倏尔一笑,“我们舒绿是真的长大了。”
舒绿这才松了口气,在舒绿心里,贺旌容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如果当初没有贺旌容的突发奇想,没有他的那一句希望将她带回家里,她可能就会继续孤苦伶仃的在孤儿院长大,过着贫困的生活,然后也许很早就走出社会,过着更加难熬的生活,更不会拥有这么好的父母和这么多好的朋友,又也许,甚至不能够遇见顾临桁。
她所有幸福的一切源泉,都是来源于贺旌容,所以她不只是把贺旌容当成自己的哥哥,更是将他当成自己的新生。
所以也就更希望他能够支持自己的恋情。
而且顾临桁那么优秀的人,自家哥哥也会欣赏的吧,再说了,顾临桁的年纪还要大一点,他取得的成就也是不可估量的。
“交往了多久了?”贺旌容面色平静。
“有一段时间了……”
贺旌容摸了摸舒绿的头发,柔声说:“我们舒绿真的长大了。”
长大了,也就意味着将有新的生活,将遇到新的人,不再是属于他的了。
这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贺旌容喜欢舒绿,是完全将她当成亲生妹妹一样的喜欢,甚至于超越兄妹的感情,有种自己将她养大的感觉。
而现在,舒绿有了男朋友了,也就是说,以前只属于他的妹妹会离他越来越远了,不过除了一些失落之外,却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样,舒绿都是他的妹妹,即使舒绿有了男朋友,对方也妄想将舒绿彻底从他身边抢走,舒绿在乎的人里面,也永远有他贺旌容的身影存在。
所以贺旌容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摸着她的头发:“什么时候让我们见一面。”
“嗯。”舒绿没有拒绝,反正迟早都是要见面的。
“你们知道吗?”贺旌容问楚言。
楚言这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知道。”
“嗯。”贺旌容没有多说,不过楚言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想要自己私下告诉他关于那个夺走舒绿心的男人,到底有什么资格。
到了医院之后,贺旌容让舒绿先上楼去,自己去买束花。
舒绿不疑有他,也知道自家哥哥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楚言说,就先上去了。
贺旌容一直以为都和楚言有着私下的生意往来,不过很多东西都只是楚言在表面,贺旌容在私底下合作,也因为他的身份不方便出面。
在旁边的花店里买了花之后,贺旌容就和楚言靠着车子抽烟,贺旌容的眉眼在烟雾缭绕里并不真切,有种缥缈的美感。
“那个人是谁?”
楚言吐出一烟圈,笑了:“顾临桁,顾家的长子。”
京城里头还有几个顾家?贺旌容瞬间就知道了,他的眉头微皱:“顾家?”
“嗯。”楚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今天倒是蔚蓝色的,苍穹显得特别高远,人也越发的渺小,“京中唯一的顾家。”
贺旌容面色如水,眼里闪过了一道锋利的光芒:“他们有别的目的?”
“不知道。”楚言如实回答,“不过顾临桁是喜欢舒绿的。”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眼神都是不能出卖人的,那种温柔缱绻的目光,只有在她出现的地方才会有,而且非常明显。
所以楚言能够看出来,顾临桁对于舒绿的喜欢,都是真的。
不过唯一复杂的事情,大概就是顾临桁是顾家的,顾家现在麻烦缠身,实在不是一个安稳的地方。
“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反正最好不要被我抓住任何把柄。”贺旌容也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敢对舒绿不利的人,必然也会被他拉入黑名单里面,并且永世的追杀。
“你这个护妹狂魔。”楚言无奈的笑了一下。
“我带回来的妹妹,我不护着,谁护着?”同一般收养家庭的孩子不同的,就是舒绿是被贺旌容带回去的。
当初他们的父亲贺沉旗带着贺旌容去靶场打枪,在回程的途中经过了一家孤儿院,贺旌容在看到那个铁门旁边坐着的小女孩之后,措不及防的被她无助空洞的眼神打动,说出了要带她回去的话。
因为贺旌容的一句话,这个本来没有准备收养孩子的家庭,就将舒绿带回去了。
也是从此以后,世上多了一个贺舒绿,少了一个孤儿。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贺旌容对待舒绿的感情才会如此深厚,他有一种“既然是自己将她带回家,自己就得有责任对她好的”的责任感,才会从小到大都一如既往的宠爱着舒绿。
“上去吧。”贺旌容捻灭了烟,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上去,程俞嘉那个丫头一会儿得发疯了。
果然如同贺旌容料想的那样,他刚走进病房,程俞嘉就一个枕头扔了过来,靶心特别端,直直的对着贺旌容暴射而去,没有伤及旁边的楚言分毫。
贺旌容不费吹灰之力的接下,顺势将枕头架在胳膊底下,挑眉笑了:“这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程俞嘉怒吼:“见面礼个屁!老娘伤了这么久你才第一次来看我,一点儿也不是发小应该做的事情,我要跟你绝交!”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贺旌容淡定的走过去吧,把手上的鲜花献上:“那我给你赔罪了,行吧?”
“这还差不多。”程俞嘉接过花,瞬间又笑的一脸明媚了,她也就只有在别人面前才敢那么横,只要白含章一出现,她整个人绝对就怂了。
那应该就是俗话说的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含章呢?”贺旌容发现病房里只有舒绿和程俞嘉,没有看到另外一个人。
“他出去给我买粥了,一会儿就回来。”程俞嘉说起白含章就终于安分了下来,还有着那么一丝羞怯在里面。
贺旌容往沙发上一坐,手臂靠在额头,简单的姿势都被他做的英俊逼人:“看到两个低情商的人总算是情商在线了,这也算是我此生的一大满足。”
程俞嘉又炸毛了:“你说谁低情商呢!”
贺旌容丝毫不为所动:“你说呢?”
程俞嘉被噎的无法否决,贺旌容说的也是实话,这世界上估计找不到她和白含章那么别扭的人了,硬是喜欢着对方,还硬是要蹉跎了那么多光阴,说出去都会让许多人笑话。
不过还好,浪费的时间以后都可以补回来,她和白含章的余生还漫长的很。
他们才说了几句话,病房门就被推开了,白含章依旧是淡漠的神情,那双狭长的眼里总是冰冷高傲的,不过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贺旌容之后,也微微的眯起来。
把买回来的清粥放在一旁,白含章和站起来的贺旌容也来了一个同样的招呼模式,拥抱过后,他看着贺旌容,冰冷的眼也多了温度:“丫总算舍得回来了。”
严格算起来的话,贺旌容绝对算是他们几个里面领头的那一个,除了贺旌容本来年纪要大一些之外,也在于他本身就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领军人物的气场,而且贺旌容的性格虽然刚硬,在很多方面都有着涉猎,喜好也更加广泛,他们这群人里面最会玩的人一定是他。
“我再不回来可不行了,你们家那位会每天烧香诅咒我的。”贺旌容脸上带着淡笑,他在部队里面是绝对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人,气势之强烈,对外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冷硬刚毅,不过在熟人面前,偶尔还会特别没有正形,最痞的那个人就是他。
“瞎说,我最多就是扎小人!”
贺旌容挑眉,对白含章说:“你看。”
白含章看着程俞嘉,眼里是满满的宠溺,走过去对她说:“现在喝粥?”
程俞嘉因为好久没有见过贺旌容了,所以这会儿有些激动,也没了吃饭的*,摆了摆手:“等下再吃。”
白含章眼睛一眯:“嗯?”
程俞嘉后背一凉,看着他的脸色,赶紧改口:“吃,马上就吃!”
白含章这才满意的笑了。
他们这些发小总是有着从小到大陪伴在彼此旁边的经历,能够谈论的东西也比之其他人更多,除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还有皇城圈子里头各家少爷小姐们的八卦,一聊起来就没个结束。
尤其是楚言说起了最近城里一家新贵,从山西搬迁过来的家族,那家小姐逃婚的事情,据说也是在婚礼当天逃掉,誓死也不答应商业联姻,够有骨气的。
程俞嘉立即点头:“对,我看到朋友圈里他们都在讨论这事儿,那位小姐可是咱们圈子里这么多年第一个敢光明正大逃婚的人,虽然他们家里底蕴差了一点,不过她以后在圈子里绝对是出名了。”
在四九城里头,即使是上流社会的圈子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哪些是真正的权贵,哪些只能够算作暴发户,大多数的人心里都门清,所以彼此之间的来往也都是有着阶级区分,比如那些突然富起来的家族后辈,要想真正的混入权贵圈子里头,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即使混进去了,也多是给*们当做牛做马的跟班,不过当然,那样做了,也会得到很多在原本圈子里头永远无法得到的资源。
比如京城里头某个突然发了财的,他家的儿子就是铁了心要跟着某位官家的儿子,跟在身边虽然受了诸多委屈,但有一次跟着那位去参加一个饭局,里面遇上的人,可谓是位高权重,当晚饭局上,他偷偷记着的那些谈话,转眼就帮助家里赚了不下十个亿。
所以越是这些上流社会,越是现实,要想得到什么,越要狠的下心去承受。
所以当他们之间的谈话差不多快要结束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早就已经暗沉了,黑色的天空如一块没有边际的幕布,只有几颗浅淡的星子点缀在上面,初次之外,并没有任何的装饰了。
在他们小的时候,这四九城里的天空还没有被人工制造的光辉抢的一干二净,那时候的夏天夜晚总是会有银河一般的星辰,在天空中不断的眨眼,调皮又可爱。
只是时间过去了那么多年,以前的那种景象已经再也不见了。
“哥你今晚住哪里?”舒绿可不希望自家哥哥一回来就住酒店,其实贺家在这里帝都也是有着许多房产的,不过舒绿因为觉得住那些地方,一个人的话太过于冷清,也就没有去,但是贺旌容回来了,他应该不是喜欢住酒店的人。
“怎么,准备邀请我去你那儿?”
舒绿:“……如果你觉得我那个小房子你住着开心的话。”
“你这丫头。”贺旌容无奈的摇头,“我去井水花园,那边房子一直有人打扫,我直接过去就行。”
那也是一处在富人区的别墅,不过处的地理位置比较好,就在二环以内。
像京城这种绝对是一寸千金的地方,任何一处别墅都绝对是价值不菲,当然那些,都不属于一般老百姓能够考虑的起的范围。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舒绿还挺好奇的。
“做什么?没有想好,先休息几天,离报道的时间还早,我可不会等那些老头子过早的劳逸我。”贺旌容说的随意,而他指的老头子则是那些堪称司令的人,也只有他敢那么随口的说话了,不过也是他在军中的地位高,虽然年纪轻,却战功显赫,多少人眼红着想要将他抢过去,绝对的香饽饽。
白含章基本从程俞嘉住院之后,就一直陪伴左右了,也幸好这里是豪华套间,可以直接住下陪床的人,不然白少爷可就要委屈的挤在沙发里了。
暂时分别,楚言家在另一条道,径直驱车离开,反正有贺旌容这个护妹狂魔在,舒绿的安全也是绝对可以得到保障的。
贺家的司机开车,两兄妹坐在后座,舒绿问他:“我之前听说妈妈要给你……相亲?”
贺旌容本来淡定的神色一僵,移开了目光:“我才不会去相亲,她就是看我单身那么多年,闲的没事儿做。”
“所以妈妈这是想要看你早点儿结婚?”
“他们两口子纯属是闲的。”贺旌容漫不经心的,“再说了,爸都是三十多才娶了咱妈,我着什么急啊,我离三十还远得很。”
舒绿在心底暗笑,要是真看家贺旌容去相亲,倒是个不错的体验。
将舒绿送到楼下,贺旌容陪她下车之后,拥抱了一下她:“我就不上去了,再联系你。”
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有必要整天呆在一天。
“好。”
舒绿和贺旌容挥手道别,不过贺旌容本来抬起的脚在视线触及某一处之后就停下了。
两道同样强势冷峻的目光在空中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