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绿干笑着接过,动作利落的仰头,抬手,喉咙滚动,辛辣的酒液就滑进了她的嗓子。
那种又辛又辣的味感让舒绿有些反胃。
唐宋皱了皱眉,关心的说:“不要喝了,我们先走。”
他今晚其实也喝了不少了,有些酒舒绿可以帮他挡,有些却是无能为力,直接点名道姓要他亲自喝,态度强硬。
所以两个人都是强弩之末了,不过唐宋属于喝了酒之后脸色已经正常的那种,也许醉的连人都看不清,表面上也是丝毫看不出来,无比正经的。
舒绿抹了一把脸,叹气:“希望他们不要继续这么亢奋了,这些老板怎么都这么喜欢喝酒?”
唐宋眼里泛起笑意:“以前参加过一个酒会,遇到过可以喝几斤白酒的老板,一来就先放几瓶五粮液,喝完了再谈合作,没喝完,一切免谈。”
“这些人可真够变态的……”
他们并没聊多久,又来了个劝酒的,舒绿悄悄打了个嗝,继续豪爽的说:“来!喝!”
喝个屁啊喝,她再喝都要吐了好吗!
但是没人听她的心里话,她继续周旋在这些无比爱酒的人当中。
到了酒会快结束的时候,舒绿真的已经完全脱力了,从头到尾都是凭借着一股劲儿坚持着,而且她本来也是喝酒喝很快的话,不会立马醉的人,所以还坚持着。
唐宋大概也喝得差不多了,虽然面色正常,眼神却是涣散的。
舒绿用了仅剩的力气掏出手机,刚刚解开锁屏,就看到了几个未接电话,顾临桁。
回拨过去,舒绿还没有等顾临桁说话,就先开了口:“临桁……”
她带着醉意的嗓音柔柔软软的,还因为喝得太多不舒服,所以有些委屈:“我喝多了,你要不要来接我?”
本来因为晚上一个人孤单寂寞吃晚饭而略不痛快的顾先生,在听到舒绿声音的一瞬间就心软了下来:“在哪儿?”
舒绿皱着鼻子说出了地址,然后又说:“对啦,唐宋也在这里,他也喝多啦。”
顾临桁应了一声,出门前给自家妹妹打电话问了安迟的号码,任她怎么追问也没告诉她为什么要安迟的号码。
安迟已经换了睡衣在卧室里听歌了,他现在已经搬了一个公寓,面积装修都比之前的好很多,以前的他断然是住不起这样的房子的。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看到陌生的号码,安迟疑惑的问:“你好,我是安迟,请问找谁?”
顾临桁也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唐宋喝醉了,你去接他。”
然后几秒钟之后将地址发了过去,披上一件羊绒大衣就出了门。
他一会儿要照顾舒绿,当然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应付另外一个喝醉的人,所以安迟也算是个不错的人选。
等顾临桁到的时候,舒绿正撑着眼皮,要睡不睡的靠在凳子上,唐宋在她旁边正襟危坐,背脊挺得很直。
眼里只有自家小女人的顾临桁一把将舒绿捞起来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脸颊:“知道我是谁吗?”
舒绿嘿嘿笑着:“顾,临桁。”
“看起来醉的还不是很厉害。”顾临桁满意了,才看向唐宋。
“你还能走吗?”他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看起来还挺正常。
岂料外表没有丝毫醉意的唐宋只是抬了抬眼皮,气若游丝:“不能,我站不起来。”
顾临桁:“……”那个小明星怎么还不到?
幸好没有多久,安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他在瞥见身材高大的顾临桁拥着舒绿的时候,神色微霁,但很快恢复正常,而是上前去扶唐宋:“你还好吗?”
喝醉的唐宋跟平时判若两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大概是不好。”
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安迟擦了擦额头的汗。
“你负责送他回家。”顾临桁说完之后就拥着舒绿往外走,至于另外那两人要怎么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外面有些冷,舒绿刚吹到风就打了个喷嚏,在迷糊中揉了揉鼻子。
顾临桁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脱下外套,披在了舒绿的身上,更是紧紧将她靠在胸膛上。
即使走在冷风里,舒绿也再也没有感到寒冷了,周身都是顾临桁的温暖气息,带着清淡的草木味道。
于是舒绿的小手揪着顾临桁的领子,下意识的更靠近了他一些,她喜欢顾临桁身上的味道。
顾临桁察觉到怀里小女人的动作,绷紧的眉宇稍微松开了来,加快了脚步把她带向黑色的轿车。
“谁灌了你这么多酒?”虽然知道只要有应酬,喝酒必不可免,但是顾少爷行走江湖,一般情况下是没人敢灌他的,所以当下心里有些不满。
又有些心疼。
他巴不得捧在手心里头宠的小女人被人灌了那么多酒,看她难受的皱着眉,他的心脏都揪疼了。
“很多人。”舒绿迷糊的抱怨着,“真讨厌,不喜欢喝酒。”
“那我们以后都不喝了好不好?”顾临桁故意引诱。
舒绿半睁眼想了想,然后摇头:“可是不喝不行啊。”
“为什么?嗯?”
舒绿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也是要应酬的。”
作为经纪人,除了公司会分配一些资源外,想要得到的更多,就只能主动去寻找,不管公司实力有多么强大,仍然会是僧多粥少的。
以后舒绿可能还会为了安迟和唐宋的发展资源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去应付更多的投资商,只有他们满意了,安迟和唐宋才会得到更多更好的机会。
不过当然,等到安迟和唐宋彻底变成了巨星,那么那个时候就不需要她陪着他们去迎合谁,自然会有许多的资源主动找上门来供他们挑选,但是很显然还不是现在。
要成为一个巨星,不是光有人气就够的,而且现在安迟的粉丝就是跟歌王傅渊比起来,都差了很大一截,他只有用更多的优秀作品去赢取更多粉丝的支持。
顾临桁失笑,还是决定先将人送回家。
今天舒绿倒是安静了许多,大概也是确实不舒服了,蔫蔫的靠在椅背上,额头上有些许汗珠。
到家的时候,舒绿几乎是在顾临桁开灯的瞬间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凭着最后的力气冲向浴室。
趴在马桶上将一晚上喝的酒吃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舒绿刚想起身,顾临桁已经伸出手臂扶住了她,并且递上了水。
吐过之后舒绿反而清醒了,强撑着无力疲软的身子洗了澡,又被顾临桁抱回了卧室。
她这时候处于脑袋格外清醒,但是无法控制身体做出相应指令的状态,只能老实的被顾临桁拥在怀里。
她看到顾临桁给她盖好被子要离开的时候,努力睁开玩和他的漆黑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那里面是满满的对自己的关心,没有一点掩饰。
“就在这儿睡吧。”舒绿扯了扯顾临桁的衣摆。她还记得今天早上顾临桁躺在她家沙发上的寒酸模样。
“这可是你说的?”他挑眉笑了笑。
舒绿小声嘟囔:“我都这样了你不会还想做什么吧……”
送上门的美食当然不可能不要,顾临桁摸了摸舒绿的额头,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就看到她有些冒冷汗,担心会有什么问题,还是觉得就呆在她身边比较好。
顾临桁将舒绿整个圈进了怀里,手臂放在她的背后,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胸口。
“睡吧。”
这种充满着占有欲和保护欲的姿势让舒绿觉得心安,也没再说话,闭上眼,听着顾临桁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脏跳动,慢慢睡了过去。
……
早上舒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天刚蒙蒙亮就醒来,因为被顾临桁抱得很紧,这种紧紧相依的姿态让她有些害羞,不安的往后退了一下。
“醒了?”顾临桁的声音还带着早起的沙哑,磁性的声线一下子就钻进了舒绿的耳朵,带着慵懒味道的声音让舒绿的脸一下子又红了。
幸好没有开灯,他应该看不见……
舒绿靠在顾临桁身上抱怨:“头疼。”
宿醉的后遗症在此刻显现了出来,舒绿的脑袋像是要整个炸开来一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还从来没有喝到这种程度过,特别难受。
顾临桁二话不说将手指放在了舒绿的脑袋两侧,找准了穴位,轻轻用力按摩。
舒绿睁大了眼,感受着皮肤上的温度,手指的力度让她觉得很舒服,脑袋的疼痛也减轻了一些。
“感觉怎么样?”
舒绿“嗯”了一声:“没刚才那么疼了。”
疼痛减轻,舒绿又说:“可以了。”
顾临桁轻笑:“现在知道喝酒多了是什么感觉吧?”
“知道是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该喝的时候还不是得喝。”
“应酬这种事情,就算是喝酒也得机灵点儿,你老实的喝酒肯定要醉。”
“你可是顾少爷,谁敢劝你喝酒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顾临桁继续笑:“谁说没人敢劝我喝酒了?遇见官大的,一样跑不掉。”
不过就是很多都会看着顾家少爷的身份上不那么过分,但有些拧巴不变通的,为了个合作案,也是要将他灌醉不可。
“所以你得体谅我,那些制片人,还有广告商什么的,最难伺候,我不一样得小心翼翼的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舒绿也没觉得自己的语气在顾临桁听起来很像是在撒娇,自然而然的就在他面前卸下了所有心防。
“以后能推的就推,不能推的,也别就老老实实的喝了,能趁着人多骗过去的,就聪明点儿,知道吗?”
“知道啦……”
顾临桁摸着舒绿的脑袋,声音轻柔:“不然看你喝醉的样子,我很心疼。”
看,顾少爷向来不喜欢说情话,偶尔说一句杀伤力就这么大,舒绿因着他那心疼两个字,突然就红了眼眶。
一直以来她有父母的宠爱,哥哥疼着,朋友们又都是愿意为她两肋插刀的,但是顾临桁的话,仍然让她觉得感动。
当孤儿的那段经历虽然不长,几年的时间却依旧在舒绿幼小的心灵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她的心里潜藏着许多从来不显露的负面情绪。
不过这时候的顾临桁让她再一次知道,她的每一个情绪,都有人在乎,也会有人心疼她,就好像她的父母和哥哥一样。
舒绿只能埋进顾临桁的胸口,闷闷的说:“我以后会尽力避免的……”
说是这样说,但真的有必要的场合,舒绿觉得自己还是逃不过再一次喝的不省人事的状态,当她走上经纪人这条道路的时候,实际上就已经预料到,不过路是她选的,她不会后悔,况且她也着实在这项工作里获得了很多成就感。
起床的时候舒绿才又一次感受到了宿醉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浑身无力,软绵绵的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丝毫不怀疑自己有可能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
所以早饭是顾临桁做的,向来君子远庖厨的顾少爷也是在认识舒绿之后才开始试着学习做饭,不过目前为止也就只有早饭比较能够成功。
“真不想去上班……。”舒绿一边喝粥一边吐槽。
顾临桁把切好的培根放在舒绿的碗里,说:“请假。”
“可惜我今天要去剧组,唐宋第一天拍戏,经纪人不在现场说不过去。”
顾临桁眉头微皱:“不过就是拍戏,你干嘛非得去一旁守着?”
“放心啦,我没有什么事情的,唐宋有助理照顾,我就是看看他第一天的表现如何,万一遇到事情我在现场也比较好处理,以后我就不用天天监工了。”
顾临桁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儿:“什么时候离开,我来接你。”
“顾少爷最近是喜欢上了当专职司机吗?”舒绿笑弯了眼。
“当你一辈子的专职司机怎么样?”顾临桁挑眉凝视着舒绿的眼睛,漆黑的眼眸里仿佛有光芒流转。
舒绿红着脸别开了眼睛,继续喝粥来掩饰自己狂跳的心,她简直不能对顾临桁的美色有丝毫的抵抗力,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其实舒绿就默默的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
调戏舒绿的目的达到,顾临桁也不再继续捉弄她,餐桌上顿时只剩下了安静的咀嚼声。
唐宋拍戏的地方在京城郊区的一个公园,电视剧的很多外景都要在那里取景,而剧组更是直接搭了一个小型的古镇出来,力图再现书中和游戏里的场景。
等到楚言和顾临桁合作的那个影视基地项目几年之后完工,京城这边的很多剧组也就可以不用跑到遥远的南方影视城去取景,坐高铁一个小时就到。
郊区离舒绿住的这儿很远,顾临桁早上有个会议不能送他,但还是让顾明从顾家调来司机送舒绿去剧组。
平时的话舒绿也会不需要他那么麻烦,坐地铁就好了,不过今天她的身体状况太差,挤地铁的话估计都得闷死。
像舒绿这样银行卡余额常年七位数往上还经常坐地铁的人实在少见,但是舒绿也是觉得就京城这高峰期时候的交通状况,她开车也得堵在路上,还不如坐地铁就挤两站来得方便。
剧组很早就已经开工了,唐宋下午才有戏份,但是也一早就到了现场随时待命,按道理说他这种地位的艺人,虽然现在名气大不如前,跟其他演员比起来也是远远超过的,却是没有一点儿架子。
他有助理,已经跟在他身边好几年了,这回签进星远传媒的时候唐宋也把助理一起带上。
艺人都是喜欢一个对自己熟悉的助理的,那样会省去很多麻烦,舒绿到的时候就看见唐宋的助理给唐宋买了一杯咖啡,唐宋坐在椅子上看剧本。
基本都是室外戏份,所以条件也不是很好,没有太多休息的地方,各个演员都只能在遮阳伞底下呆着。
这种十一月份的天气呆在室内有暖气还好,室外冷的人连呼吸都要随时结成冰的节奏,好在剧组准备了很多烤炉放在每个演员的旁边。
“怎么样,还好吗?”舒绿见唐宋抱着咖啡,想来他应该不会太冷,还是问了一句,“有毛毯什么的没,一直这样坐着挺冷的。”
“没事儿,以前拍戏的时候大冬天还往冰窟窿里跳,这个条件好多了。”唐宋已经上好了妆,眉眼变得霸气凌厉起来,但是说话的时候还是温润的样子,他转头吩咐助理,“再搬一根椅子过来。”
舒绿对唐宋的助理说了声谢谢,坐在他身边,看正在拍戏的主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