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去找人。”李庚恨恨地抹了一把脸,肩膀的伤口处又渗出斑斑血迹。昨晚上顾咏他们赶到时,营地厮杀正酣,他一股脑砍了十几个敌人,也同样生受了好几刀,除了肩膀处的伤口外,背上也有不少小伤口。天亮后打扫战场,得知玉珠失踪后,他又被秦铮劈头盖脸地骂了几回,到现在连眼睛都没闭上。
“你先歇着吧,”顾咏终于发了话,起身道:“找人的事儿还是让阿铮派人去,这里是新平地界,军中将士对此地不熟,若是万一没寻到人,把自个儿弄丢了岂非更麻烦。阿铮是此地的县令,做起事来更应手些。让衙门的差役寻些本地人,到四处的林子里找找。左右也才过了一晚上,想来不会走太远。”
李庚还待再说,被秦铮瞪了一眼,只得怏怏地应了。顾咏见他如此,又道:“阿铮与玉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见她出了事,难免急躁,不当之处,你且多担待。”李庚见他一副跟秦铮自家人的口气,心里头酸酸的,可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话来说,只得闷哼一声,闷闷不乐地暂且回房去休息。
顾咏见他走远,这才无力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半天不能动弹。元武远远地瞧着,也不敢上前来劝,只得守在一旁,生怕他出什么事。
过了不知多久,顾咏总算撑着椅子缓缓站起身。元武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小声道:“少爷,您小心些,昨儿晚上您还受了伤呢,就坐着歇会儿,要不,回房去躺会儿?”
顾咏摇摇头,“我去问阿铮人找得怎么样了?以玉珠的性子,想来定不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人去救她,定要试着自己走出来的。我琢磨着新平城在东南方,她定会朝东南方向走。我们赶紧去找阿铮,让他多派些人手去东南方的林子里搜查。”
元武无奈道:“少爷,您能想到的,秦少爷定然也想到了,再说也不急这一时半活儿的,咱们慢慢走。您再快,这伤口又要裂开了。回头若是夫人晓得了,指不定怎么罚我们。就是秦大夫知道了,也定要心疼的。”
顾咏苦笑一声,黯然道:“那又如何,便是舍了半条命,偏偏没有救回她,倒不如昨儿晚上干脆受一刀倒过去,省得现在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元武闻言,再也无言以对了。
顾咏和秦铮说了心中的猜想,秦铮又赶紧唤了衙门里的差役过来,让他们另调些人手去东南方。谁知那些差役一听说要去东南边,全都变了脸色,连连摇头道:“大人,那地儿可不能去,城里谁不知道,那里可是过山风的地盘,我们去了,怕是有去无回的。”
“什么过山风?是人是鬼?”秦铮一听此言,大惊失色,一把拽住那差役的衣服领口,厉声问道:“为什么有去无回,难道那里还会吃人不成?”
顾咏到底见多识广,一听那名号就多少猜到了什么,一张脸陡地刷白,几乎喘不上气。
“大人,大人——”那差役没想到这位新任的县令大人瞧着年纪轻轻,脾气竟这般火爆,捂着领口连连求饶,又急忙解释道:“那过山风是此地有名的土匪,驻扎在大游山东南有十多年了,早些年朝廷也派人过来围剿过,可都没见成效。好在他们也不来骚扰附近的百姓,这些年衙门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不过,那些匪徒一个个都杀人不眨眼,虽说不会主动来寻朝廷的麻烦,可也不能去招惹他们,要不然,定没命回来。”
“土…土匪!”秦铮煞白着脸,缓缓放开那差役,一步步趔趄着坐回太师椅上,眼睛无意识地乱转,一双手更不知该往哪里放,“土匪,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众人担忧不已的时候,毫无所知的玉珠正一步步艰难地朝东南方向行进。
除了起初的一段路十分难走外,到后面,林子里渐渐有了小道,虽不曾铺上石阶,但总算不必再挥着匕首,手里拎着根长树枝,一边走路一边担心从草丛里忽然冒出一条蛇来了。
再往后走,小道上也渐渐有了行人的痕迹,有时候是挂断的树枝,有时候是仍在路边的破草鞋,玉珠越走,心里就越是欢喜起来。照这么下去,再走不多远,想必就能看到一两户山里人家,不仅可以指条明路,还能讨杯水喝,亦或是换些干粮果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