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孙国芳所的,选在这个时节却北京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进入四月份,尽管哈尔滨的日常生活很平静,但一些嗅觉敏感亦或是从事进出口贸易的人,已经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头。
原本按照陆寒的计划,他是打算抢在四月二十六号之前,赶回到哈巴罗夫斯克的,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诸多意外的出现,令他不得不将日期向后推了将近半个月。
这些意外都属于不可抗力的因素,先是沈明泽调集了足够的布头,在石家庄装上火车之后,却在保定被卡住,而且一卡就是将近一周时间。最后还是不得不花大价钱重新卸车,改用集装箱货柜,绕沧州走天津,再过唐山,出山海关,这一路的兜着圈子进了东北。
出问题的不光是沈明泽那边,陆寒这边也有麻烦,外贸局、银行连同海关、公安局,四部门先后找他谈话,问的问题就一个,他这笔钱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幸亏老爷子陆博涵在哈尔滨熟人比较多,很是托了一些关系,才把这方面的问题搞定,后来听孙老爷子,这次的排查不是针对陆寒的,而是有关单位在严查由境外流入国内的资金。
风雨欲来啊,陆寒等不及的想要赶紧回苏联,尽管那边比国内还要乱,但他能感觉到,苏联有适合他生存的土壤,而这边却是半都没有。
苦熬的日子不好过,但一天天的,总也能熬过去。就在苦熬与期盼中,五一假悄无声息的过去,陆寒这边也终于把一切都搞定。他在国内做生意还是很讲信誉的,沈明泽那边的货款一早付清了,总共不到15万,折合卢布就是0万。沈泽明这个人也很实在,尽管就是一大堆的烂布头,他还是给打成一个个的压缩包,弄得非常齐整,结了货款的当天,他还非要请陆寒吃饭,被拒绝了之后,还觉得挺遗憾的。
陈四平给联系的果蔬供应商叫刘兴民,天津人,就是做果蔬出口贸易的,在天津开了一家贸易公司,主要的合作伙伴是日本一家叫“梗吉”的株式会社。受日本政策调整的影响,刘兴民的损失很大,他与自己的供货商是签了合同的,东西卖不出去,他就得把几年赚出来的家底都赔进去。
当得知有一个大客户的时候,刘兴民亲自跑到哈尔滨,身边还带了两个17、8岁的姑娘,美其名曰“公关”。双方谈生意的时候,这个四十出头的果蔬商,就想尽办法要把两个妹妹往陆寒怀里推,看那意思,就像是陆寒要不把这两妹子“公关”了,他就不放心似得。
陆寒倒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对刘兴民这份好意,他还是很理智的拒绝了,不是两妹子看不上眼,而是他家在哈尔滨,怕老爷子知道了削他。
公关不成功,刘兴民自然就心怀忐忑,所以在谈判的时候,价格就压的比较低,一门心思就想把这生意谈成了,哪怕赔钱,也比一卖不出去赔的少。
刘兴民提供的货物种类比较多,像蔬菜里,什么茄子、豆角、西红柿这些都有,而水果则只有四种:香蕉、桔子、甜橙和鸭梨——陆寒很是怀疑,那鸭梨估计是陈四平夹带的私货。不过无论怎么,货价压得都足够低,最贵的甜橙一种,公斤价也不过是两块三,这要放在后世,买甜橙皮去吧。
把货物的事情搞定,陆寒又花费几天时间修改报单。对布料的进价,他做了两份帐,报税单据上的海关印章也是一份真,一份假,这东西是要交给费纳耶娃她们的“主子”的,陆寒也不想贪他们的钱了。不光不像贪他们的钱了,两份帐还是他费了两天工夫弄出来的会计账,真的那份如何自不必,那份假的也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除非对方去找中国海关核对。
但在果蔬进口的货价上,他可着实动了一番心思,每一类果蔬的进价,都被他在真实数据的基础上翻了一番。幸好为了鼓励出口创汇,尤其是农产品的出口创汇,目前中国对此类产品的出口关税,是按从量税征收的,也就是不管货价是多少,只按货物种类算重量收取关税。如此一来,海关对具体的交易价就不怎么关注,不然的话,陆寒想把动作搞的完美无缺还真不是很容易。
从刘兴民那里进的货,各种各样的综合起来,一共是将近六十吨,扣除各种中间费用,再加上海关征收的出口税和苏联海关必然要征收的进口税,总共花费近4万人民币,折合美元差不多到9万。价格翻番之后,会计表上体现出来的最终交易价就是18万美元,其中一半就进了陆寒的口袋。
实话,9万美元不是很多,陆寒还真有瞧不上,但是没办法,他现在缺钱,有很多事又不打算与维塔利合作,所以,他必须积累自己的资本,而在资本积累阶段,谁还管大钱钱啊,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当初,维塔利筹措出来的资金一共是0万美元,扣除货款、杂项,再加上还要支付给那些当兵的运费,这0万就差不多进去了,貌似也只有这样,维塔利才不会多生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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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渡轮的汽笛打的时断时续,就像是快死的人在抽气似得。
陆寒坐在集装箱卡车的副座上,隔着车窗朝外面看,身后的饶河县城渐行渐远。
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一段时间,漠河-布拉戈维申斯克口岸和抚远-哈巴罗夫斯克口岸很突然的关闭了,江上的渡轮一概停航,只有饶河-波克洛夫卡口岸还照常开放,所以,为了赶时间,陆寒不得不绕个远。前面就是苏联的波克洛夫卡边防口岸了,这是最后一道关口,希望能过的顺利。
铁皮门被敲响的声音咚咚的,很沉闷。
陆寒朝车窗靠了靠,往下一瞅。敲门的是伊万诺娃,她看到陆寒的脸露出来,就打了一个ok的手势。
陆寒头,知道她和费纳耶娃已经把那些军需品的标志贴上了,心里稍稍感觉安稳了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