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满清的牢房里活来走出来的敢为;能在白色恐怖年代里成功躲过三豹铁桶搬抓捕的敢为;能在鬼子的层层合围中顺利跳出来的敢为,却小瞧了信仰的力量。他这一去再也没能回来……
敢为在二豹院子里看到,有几十个村人正跪在二豹脚下虔诚地聆听着他的御前亲训。身着龙袍的二豹威风凛凛地坐在椅子上享受着他们的跪拜,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看到二豹果真穿上了龙袍,敢为气得哭笑不得,他大喊一声说:“你们在干啥?”
敢为的出现,让二豹大吃一惊,他瞪着眼睛哆嗦着手指敢为说:“哪达冒出来的乱巨贼子,铡刀伺候!”
二豹本来想说的是给上三十大板,话到嘴边时却变了。在御前待命的刘不该正愁没事干哩,好不容易等到了新皇上的圣旨哪敢怠慢。他一挥手立即有几个小娄娄跑过去,把敢为按在了地上。刘不该已被丞相的权力糊住了脑子,二十多年前敢为对他的救命之恩,他早已忘在了脑后。刘不该此刻效忠的是“智正”皇帝,他搬来一把铡刀不容分说,把敢为塞进去像铡牛草样铡下了他的脑袋。待二豹反应过来时,刘不该已把敢为血淋淋的脑壳呈在了他面前。刘不该跪在二豹脚下问道:“吾皇,首级如何处置?”
看着盘子里血淋淋的人头,二豹的皇帝梦吓得清醒了一大半。他的皇上是假,敢为的县太爷却是真。这个没长脑子的刘不该,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他竟真得铡下了敢为的人头。二豹自知闯出了大祸,他故作镇定地说:“待朕出恭回来再做定夺!”
二豹装做上茅房的样子,夹起双拐一扭扭地走到院墙边,一个转身从院门里闪了出去。看到二豹惊慌失措的样子,反应过来的村人也大呼小叫地从院门里涌了出去。院中只有两个丞相,仍死心塌地守在二豹坐过的空椅子边等着皇上回来。从院门里溜出去的二豹连龙袍也顾不得脱,他胳膊下支着拐杖双脚点着地跑起来比兔子还快。二豹身子往前倾着,屁股一扭一扭地向后山坡上跑去。闻讯赶来的几个明白人,满山遍野地抓着二豹。到了天黑下来时,他们在一处茂密的草丛里找到了身子抖成一团的二豹。二豹连同两个丞相被反锁在了院子里,村人已派腿脚快的后生将此事报告给了远在城里的启智。苦娃得知爹出了事,他瞒着爷爷跑到二豹家门口擂着院门要冲进去找二豹算账,被村人拦住了。
启智在城里听说敢为出了事,他连夜带着三个公安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他连家也没顾上回,径直去了二豹家。当他看到敢为身首分离的样子和一身龙袍的二豹后,扑过去就给了这个假皇上两大耳光。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刘不该还没醒悟过来,他看到有人竟敢动手打皇上,忠心耿耿地护起了驾。刘不该冲到启智身边大喊道:“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竟敢对吾皇对手!”
启智一巴掌就把刘不该抡栽倒在了地上。几个公安冲上去把刘不该和二豹,还有跟随了二豹近一个月的刘玉强给捆了起来,几个人连夜被抓到了县城的大牢。启智留下来处理起了敢为的后事。
进财为自个儿准备的好棺材,又一次被他的亲人抢先用了去。他一个将死之人,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儿子先他而去。进财心中一急晕倒在了窑里,醒来后他偎在炕墙上喃喃自语道:“把敢为抬到望贤山埋在石头脚下吧。他爹脚下不能空着……”
随着亲人们接二连三的离去,进入日暮之年的进财已经没了眼泪。他如同一只使尽了力气的老牛,面对命运的打击只能无奈地叹息。他一辈子亲手养下三个娃娃,到老了,只有他看不到眼里的启智成了气候。也只有这个混小子,能给他送终了。这一切都是命啊,人不能跟命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