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二愣当即跪下来,报恩似的给刘良楷磕了三个响头。在爹娘怒气冲冲的脸色中,他顺利地加入到了刘良楷的队伍中。一连两个多月,他像伺候亲爹一样伺候着刘良楷,把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刘良楷伺候的舒舒坦坦的。刘良楷渐渐离不开瓷二愣了,无论走到哪达都把他带在身边。这天后晌下了一场大雪,刘良楷急着回家给瓷二愣交待了一番,要他把马喂好让兄弟们检查一下枪支弹药,明儿要去庙疙台村招募人手可能要住上几天。这么大的雪刘良楷要出门公干,瓷二愣还以为自个儿听错了,他困惑地说:“长官,下大雪呢,真要去?”
“你懂个屁!”刘良楷骂道:“下大雪才容易招到人,后生们全都在家里困着呢!”
瓷二愣一想也对,没敢再吭声。刘良楷能把第二天的行程透露给他,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也许是因为下雪的缘故,刘良楷这才提前告诉了他。瓷二愣深知刘良楷这人疑心很重,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他从来都不过问第二天的事。既然刘良楷告诉了他明天要做的事,他就不得不问详细些以便把事情准备好。庙疙台是一个大村子在瓷窑村后的山梁上,有百十多户人家。瓷窑村是去庙疙台村的必经之路,到时候瓷二愣也能顺道回家看看,他高兴地问道:“长官,带多少人去?”
“带上二十个兄弟就行!”
瓷二愣故做好心地劝着刘良楷:“这次在外住的时间长,要不要再多带几个人?”
“你是怕遭到伏击吧?我比你更怕!”刘良楷冷笑着胸有成竹地说:“下着雪容易留下脚窝子,他们打不成伏击的!让兄弟们多带点弹药就是了!”刘良楷给瓷二愣交待完,关切地说:“你有段时间没回家了,把事情忙完顺便回家住上一宿,明儿我路过时派人去叫你就成了!”
瓷二愣心不在蔫地做着去庙疙台村的准备,天黑下来后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城门。走到回村的岔路口时,他故意蹲在地塄边挤了泡屎。确信身后没有尾巴跟来,他转身走进了三里外一个名叫赵四娃的民兵兄弟家中,让他冒着风雪连夜去给启智报信。忙完这些事,瓷二愣赶在吃晚饭时心平气和地回到了家中。
启智得到消息立即开始动手部署起来,四豹忧心忡忡地说:“这么大的雪,那混小子真会到庙疙台去?是不是这家伙在耍心眼试探瓷二愣哩?”
“我看不像!”启智低头思谋一番,说:“刘良楷要真想试探瓷二愣绝不会选择这种天气,这么厚的雪容易留下脚印,谁都不是傻子!”
启智决定冒险打一次伏击,越是在不可能打伏击的时间和地点他越要打伏击,这样做容易麻痹敌人。为了不在路上留下脚印引起刘良楷的怀疑,启智召集了五十多个手脚麻利的兄弟翻山越岭绕过瓷窑村,在庙疙台村外的一堵地塄后面埋伏起来。到了天亮时,蒜皮样大的雪片子下了有一尺多厚。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了村路、庄稼地和村庄,银妆素裹的大地照得人眼睛里像揉进了一层白纸看啥都是白的。启智躲在地塄根下像是翻穿着件羊皮袄,身上落下了一指多厚的雪。天气冷得呼出的热气刚从嘴里冒出来就在胡子上结成了霜,撒出去的尿一流到地上就变成了黄拉拉的冰块子。节令已经进入了三九,正是滴水成冰的日子。庙疙台村位于山梁上,刮起风来没有丝毫的遮挡似乎比别的村子更加寒冷。兄弟们冻得搓着手蹲在墙根下直骂娘,五虎心想要是捉不到刘良楷,他们的罪可就白受了。这种鬼天气庄稼户们都躺在被窝里睡大觉,除了他们这些天杀的没人愿意出门受这份罪。进庙疙台的村路上更是干净得没留下一个脚窝子,兄弟们半夜顺着庄稼地走过来的一排脚窝子也被不停纷飞的大雪给遮盖了。
在厚厚的大雪下,庙圪台村像是睡着了样没有一丝声响。此刻那些躺在热被窝里的村人哪能想到,就在村外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偷偷地埋伏着一支队伍。这支队伍里除了启智心里像燃一团火外,其他人全都心灰意冷地缩着脖子搓着冻红了的手直骂娘。***雪下得太大了,天气冷得能把人的鼻子冻掉。四豹担心刘良楷还会不会来,他满腹疑虑地劝着启智:“回吧,说不定是刘良楷这混小子在耍咱们哩!”
启智就像一个经验老到的猎人不急不躁,静等着猎物送上门来。凭着对刘良楷的了解他心中明白,越是这种天气捉到他的可能性就越大。刘良楷和他一样,总有出其不意的想法,要想捉到他只有棋高一筹才行。
等到大半晌午,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兄弟们有冷有饿,他们不敢责怪启智,纷纷骂着瓷二愣给他们送来了假情报。启智安慰着冻得鼻涕直流的兄弟们:“再熬一会儿,当捉住刘良楷咱们回去吃羊肉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