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成?”我惊愕,“你悄悄的遣人送些炭去,好歹让她安生过个冬天。”
柔嘉答应下去。
一日不到,那炭火就被瑰嫔发现。上报贤妃处,柔嘉被贤妃罚俸三月。我正欲将罪责揽回自己这里,贤妃却笑得公然无害:“娘娘最好让嘉姑娘受罚,否则臣妾不保证这事会不会传到皇上耳中。那天皇上可是明白告诫过娘娘,不许娘娘周济敏嫔。臣妾是看在娘娘有孕的份上,才将此事压下,希望娘娘不要辜负臣妾一番好意。”
如此,我终究不能说什么。
瑰嫔和贤妃越来越受宠,不及半月,贤妃提议,加封瑰嫔为容华。这一跃,不但越过了敏嫔,还压了谢婉仪半头。
“娘娘备受闲言碎语,还被皇上冷落,竟还是这样悠闲自在。”谢婉仪捻着帕子笑道。
我看她一眼,绣着给婴孩用的肚兜,笑道:“郭容华入宫三月,地位连你都超过了,你不也是不着急。”
谢婉仪一笑,撩撩帕子驱淡银骨炭的气味,道:“臣妾着什么急,不过是个容华而已。人能走多高,要看有没有后福。”
她这话说的剔透犀利,我不觉停了针脚,道:“她依傍贤妃,也便是依傍太后。如今宫中贤妃独大,本宫也奈何不了,郭容华的后福,只怕不小。”
谢婉仪闻言,清淡一笑道:“贤妃近来得意,的确气势与往不同。以前还能容臣妾看看涟晴,现在却以杂事繁忙为由,不许臣妾探望。”
我了然一笑:“难怪你最近常来未央宫同本宫说话。”
谢婉仪摇摇头,认真道:“臣妾本来也很喜欢娘娘。”
我但笑不语,谢婉仪忽然起身,郑重跪在我面前,一字一句道:“当日臣妾小产,娘娘前来探望时臣妾就说过。今后无论什么境况,臣妾都愿与娘娘风雨同舟。如今娘娘窘迫,臣妾愿意听娘娘吩咐,为娘娘解除困顿。”
我起身扶起她,笑道:“本宫没有困顿,如今只想平心静气安胎,多谢你一片好意。”
谢婉仪眼中精光一现,道:“那若是臣妾能助娘娘扳倒贤妃呢?”
我乍然闻言,不觉一怔,谢婉仪已经说到:“臣妾虽然愚钝,却也能看出不妥。自广阳殿外佳嫔与郭容华大打出手臣妾就已经觉得疑惑,郭容华入宫以娘娘为尊,怎会口不择言无礼冲撞娘娘?何况敏嫔素来讨厌佳嫔,言语之中颇多压制,那日好端端的怎会反而指责郭容华?佳嫔与郭容华不和,合宫皆知。娘娘不是不心细的人,所以臣妾以为她们两个动手,必然是娘娘故意推波助澜。”
我嘴角淡淡一挑:“是么?”
“当然,”谢婉仪无比肯定,“前些日子敏嫔大闹广阳殿,更是让臣妾疑惑。敏嫔素来冲动人人都知道,但是这次冲动却引来弥天大祸实在太过蹊跷,定是遭人算计了。宫中能有这样头脑和能力的,除了贤妃也只有娘娘。再细想上一件事,臣妾如何能不知是娘娘在背后主使?”
我不觉失笑,谢婉仪聪慧过人我不是不知,但是聪明到这个地步,却出乎我的意料了。
“臣妾如今只想知道,敏嫔骤然被算计,她自己到底知不知情?”谢婉仪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问道。
我反问道:“重要么?”
谢婉仪点点头,道:“自然重要。若她不知,便是被娘娘利用。若是知道,便是齐心对付敌人。臣妾很想知道,与臣妾风雨同舟的人,到底是不是连姐妹都能狠心出卖的人。”
我微微一笑,道:“你这样直白,倒叫本宫不知如何回答了。本宫若是那种人,必定阴狠狡猾。你知道这么多,就不怕本宫恼羞成怒,对你不利?”
谢婉仪眉心一动,神色微松:“臣妾一时间没考虑那么多。”
我笑不露齿,启唇轻轻道:“不过还好你运气不错,敏嫔她愿意帮本宫这个忙。”
谢婉仪松了口气,道:“敏嫔很懂舍得。”
我却是深深一叹,道:“原只想让她惹怒皇上就是了,谁知道她那日真的动了气。她现在的境况是本宫和她都没想到的,说起来还是本宫愧对与她。若非本宫自私,要她牺牲为郭容华取信于贤妃,她也不至于此。”
谢婉仪轻轻安慰我:“敏嫔此刻越惨,贤妃才能越深信不疑。娘娘若是过意不去,还是要让人周济她才是。”
我简短说道:“此事郭容华已经办妥。”
谢婉仪这才舒心一笑:“如此,娘娘且等贤妃倒台那一日,再好好向敏嫔赔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