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温妃陪同萧琰匆匆赶去庆秀宫探望何贵人,前来通报的小公公说何贵人下身见红,只怕是不好了。萧琰一听此言,如何还吃得下去?就连我和温妃,心中亦是担忧的。
庆秀宫我还是第一遭来,宫中如今人少,因而偌大的庆秀宫只供给何贵人一个人居住。不过她毕竟位分较低,只偏居一隅,正是秋芳堂。
秋芳堂虽然小巧,但是其中地珍奇异宝却一丝不少。珍稀的古玩字画,名贵的瓷器木雕,还有她内室中的鲛纱,数量之多可抵万金。纵然我出身不低,入宫后又居于后宫最尊贵的未央宫,但来到何贵人这里,仍不禁咋舌惊叹。
再看温妃,她亦是一脸惊诧。小小贵人住的地方如此惊艳夺目,可见何贵人往昔是如何荣宠至深。
她是萧琰第一个女人,四五年的日夜相处,感情必然深厚。所以纵然因为她宫女出身,萧琰不能立即给她尊贵的位分,但是他也把他能给的殊荣全部许给了何琇。
心下不晓得是什么滋味,原来何贵人曾经得宠到了这种地步。当日后宫只有她一人,她这日子只怕比我现在过的更加舒服。
仿佛也没错,她本是前朝遗孤,兜兜转转她总也离不开荣华富贵。只是我内心悄然期盼着,希望萧琰曾经给她的疼惜纵容,如今能尽数许给我。
“贵人如何了?”萧琰凝眉坐在上首,底下几个太医颤颤巍巍,仿佛受惊不轻。
其中为首的胡太医硬着头皮说道:“启禀皇上,贵人的胎怕是保不住了。”
萧琰闻言,登时大怒:“你放肆!”
胡太医吓得一抖,连连磕头,道:“皇上,臣不敢欺瞒皇上。只是臣身为医者,不得不说实话啊。贵人已经见红,孩子月份又大,请皇上赶紧下决断,好让臣为贵人配药。否则这样拖下去,只怕……”
萧琰此刻急得冒火,最见不得这些太医吞吞吐吐,所以我见状连忙喝问:“只怕什么,你如实说来。再敢吞吞吐吐耽搁贵人病情,本宫绝不轻饶!”
胡太医眼睛一闭,颤声说:“只怕臣医术不精,连贵人也保不住了。”
萧琰颓然泄气,我看得心疼。他头一回做父亲,便无缘得见他的孩子。这其中的心酸,我能体会分明。
秋芳堂中静默良久,萧琰终是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便送那孩子走吧。记住,不要让贵人受太多的罪,尽量快一点。”
胡太医领命,带着一众太医去配药,一时间秋芳堂中只剩下萧琰温妃和我。
我侧首看了看前来通报萧琰的小公公,他正守在内室门口。我瞧着面善,想来是贴身服侍何贵人的。
“你过来。”我瞅着那公公说道。
那小公公不敢违命,立即走过来磕头,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给温妃娘娘请安。”
我凝眉问道:“方才在清阳宫,可是你前去通报贵人胎气大动的?”
那小公公点点头,恭敬说道:“回皇后娘娘,正是奴才。”
我捋了捋手中已被汗水打湿的锦帕,道:“贵人的胎虽然一直不稳,但是也过了最容易动胎气的时候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会如此严重。你仔细说来,午间到底怎么回事,贵人为何事动了胎气?”
那小公公略略为难,我目视温妃,温妃会意,便立即催问道:“本宫同皇上皇后都很担心贵人,到底怎么回事,你快些说罢。”
那小公公忽然磕了一个头,抽噎道:“皇上,此事贵人原不许奴才们乱说,只是奴才为贵人不平,哪怕来日贵人责罚,奴才今夜也一定要告诉皇上。”
我蹙眉,冷声说道:“还不快说,贵人到底是怎么了?”
小公公用袖子抹了两把泪,道:“今日清晨皇上离开秋芳堂时贵人还是好好的,待到用过早膳,贵人觉得屋子里闷,便让奴才们伺候着去上林苑走走。奴才们原本是十二万分的小心,生怕出了分毫差错。可谁知道在上林苑中遇到了敏妃娘娘,敏妃娘娘位分高,一定要贵人对她行三拜九叩大礼。贵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对敏妃行了礼。可是敏妃却以贵人行动迟缓为由,出言侮辱贵人……还有贵人腹中的小皇子。贵人忍不住,便说了几句,可是敏妃娘娘伶牙俐齿,我们贵人实在说不过她。及至回了秋芳堂,贵人忽然一口气没上来,便晕了过去。奴才们过去查看时,才发现贵人身下见红了。”
“所以你便去清阳宫回禀皇上了,是么?”我接口问道。
那小公公点点头,我已忖度出不妥,只是此刻不愿多言。
萧琰却是气得发怔,喝令人将敏妃带至秋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