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多多少少听到了风声,觉得涣哥儿有钱就是任性,好端端却养着一些吃白食的家伙。关键是这信州向来太平,纵有偷鸡摸狗之辈,也逃不脱官府的制裁,哪里还有强人匪患?就算有,也不见得就敢去碰他涣哥儿。
绿林中人向来不会轻易去招惹谁,特别是像刘秀才这等有些名望,且和官家混得很熟的人。但正因如此,便来了疑问——他刘秀才好端端的,养这许多家丁作甚?他想造反么?猜测怀疑之声越传越远……
对于此事,刘涣没有出来解释,而是大袖一挥,将那两百多人全赶到了辛弃疾的军营当中……他要以具体行动来反驳众人的误会。
人言可畏。便是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个**烦,甚至许多时候,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见得涣哥儿这般举动以后,时人又开始讨论起来。说“你看你看,人家涣哥儿就是这般心肠的人,原来是在为朝廷养人呢……大家都误会他了。”
舆论的力量再次对他有利起来,他便委屈地笑了。可这样一来,又苦了辛弃疾。
“兄弟,你这两百多人都是身强马壮之辈,∷∑,全叫过来你不可惜么?”
“怎地,莫不成连辛安抚使也在怀疑小子的初衷么?哼!那些个贱民实在可恶,尽把我往造反的深渊里面推,我哪里有那个心了?”
“哎……和你说笑的,你何必当真?刘秀才赤诚之心,旁人不知,某辛弃疾却还是知道的。算了算了,你也不必过于劳心,既来之,则安之吧。”
“不是的大哥,你说也怪了,这人言的力量咋这般可畏?关键是涨得太快了,就如那钱塘江的浪潮一般,让人猝不及防啊。”
“哎,你呀,有时候也糊涂,莫非你不明白此事的由来?”
“甚么由来?”
“兄弟你想,你那千亩良田以前的主户都是谁?还不是这鹅湖山一代的大小地主,而今陛下一道圣旨,你又是铁血手段,便在三五日之间就把田产全揽了过来,旁人会怎么想?无非是恨透了你,便是想方设法也好害你一番呢……”
“这……可我收田产是六月间的事情,这些个负面信息早不来晚不来,都两个多月了。”
“你啊,人家不造你的谣言,是因为找不到话说,而今见得你无端端养了这么多人,自然也就找到了借口了……”
“哦,懂了!哎,这些个刁民……不行,老子得去找阿挺,叫他出一期报纸,给老子正正名声,这‘造反’的帽子我可戴不起啊……”
刘涣被辛弃疾点拨,找到了出路,看来这年头,单单做事是不够的,必须给予宣传和炒作,任何时代都需要炒作。还好还好,他刘秀才有先见之明,办了南方报社。
可他正要走时,却被辛弃疾一把拉住。
刘涣不解道:“大哥这是作甚?难道你真以为我要造反?”
辛弃疾笑道:“你说的甚么话,别动不动就把造反挂在嘴上,我听到了还好,若是旁人听来,你必定惹祸上身!”
刘涣闻言一怔,道:“即是如此,大哥你这……”
辛弃疾没好笑道:“咋啦,你把两百多人丢在这里就要走了么?叫老子如何安排?”
刘涣这才恍然,愣道:“嘿嘿,倒是忘记了这出了……哎呀,那两百个人原本是我的看家护院,而今没有办法才来请你帮忙的,你是正儿八经的治军之人,你来解决就是了。”
辛弃疾见他又要耍浑,正色道:“不行,你别想跑,必须拿个主意出来。别忘了,圣上是叫你来练兵来,你可不敢渎职失职!”
刘涣委屈道:“你也拿官家来压我,哎……也罢也罢,我看那两百多人,就先以厢军的名义安排在这里吧。”
辛弃疾道:“厢军?你想清楚了,老子而今练的都是禁军,可没有厢军一说啊。再者,就算是厢军,这无端端多出来的两百多人,如何向上头汇禀?如何开支?”
刘涣道:“你总是如此,做甚么事情都要求个‘名正言顺’,你管他是厢军还是禁军、管他是流民还是匪盗,只要是忠于我大宋,且心怀北伐中兴的人,统统拿来练了就是,到时候兵将雄雄,还不是你大袖一挥的事情……”
辛弃疾笑道:“你说得好听,你且畏惧人言,怕人家说你造反,老子就不怕了么?”
刘涣道:“行了行了,他们编制由我来解决罢。哎……搞了半天,你不就是想框我去找赵大人上奏么?”
辛弃疾笑道:“这事我总不好明说罢,由你来做最合适不过了。”
刘涣道:“哼!你做好准备罢。”
辛弃疾愣道:“甚么准备?”
刘涣笑而不答,转身出了营房,一溜烟跑了。
他不做则已,既然做了,就要做大做强,他要联名向皇帝献言,主张“兴兵”,要把那信州的兵马强壮起来……但为了解决一个名声问题、为了解决他那家丁的安排问题,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他刘秀才总觉得不妥当……
涣哥儿一路急行,不多时来到信州城北,打算直接去报社找赵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