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昚道:“对,就是两年!”
史浩沉吟片刻,猛地恍然大悟,道:“陛下是想等两年以后,科举完毕……是……是……是在等那刘涣么?”
赵昚微笑道:“知我者,史浩是也!不错,朕就是在等他刘涣,等他搏了功名,有了基础,朕再托付重任给他。所谓‘名正言顺’嘛!”
史浩道:“原来如此!可依老臣看来,陛下还是过于心,除了等待以外,或许还有‘考验’吧?”
赵昚道:“史爱卿就是史爱卿,你得对极!”
史浩虽然明悟君心,但仍是愁眉不展,道:“可是陛下,为何就一定要等那刘涣呢?而今虽然朝野沉寂,但要找个把中兴之臣,还是有的。”
赵昚长叹一声,道:“爱卿,你不懂!有些事情,谁主张,就得谁负责!”
史浩这才终于晓得了这个帝王的真心,心中突然间有些瘆得慌,这帝王家的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原来,他赵昚之所以不敢贸然行事,一是觉得时机不稳,二是觉得无肱骨中兴之人。
第三却是认为这等“改革”之事,毕竟是他刘涣提出来的,若假以别人之手,这多有不好。
因为若是成功,固然皆大欢喜。但若失败,又由谁来承担后果,那失败的后果、舆论的后果、百十年也不能抹去的后果……
恰如当年的商鞅、当年的董仲舒、当年的王安石……成与不成,帝王家都得找一个“负责”的人。成功了,所有功劳归于朝廷;失败了,必然要找人开刀,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是负责,其实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为假如失败而找一个“背黑锅”的人。
想及于此,也怪不得史浩心中寒冷了……
但今夜无可厚非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此夜以后,好多的人命运与这个王朝的命运一起,开始了悄悄的变化……
史浩因陪了皇帝一天,直到天明时,才得以回府。赵昚为表体恤之心,叫人牵了自己最喜爱的汗血马,亲自叫人服侍史浩回去……
天色终于大亮,临安城的长街巷闹腾起来。
刘涣看着还未醉醒的赵汝愚,不断地做着一些动作,忽地后背一痛,便“哎哟“一声……
“吵什么吵,你闹了一夜了。哼!不过些许责罚,便要死不活的……”
“我的恩师大人,别站着话不腰疼,你去试试看……”
“你那是自作自受,怨得谁了?”
“哎……也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刘涣向来就是这天不管地不收的主,好不容有个师父,也独自去喝花酒……”
“兀那子,你嘴里放干净些,为师谦谦君子,何时去喝花酒了?”
“哼!喝不喝只有你自己晓得!”
“你……”
二人争吵了片刻,突又看到宫里来了人。
见得此状,刘涣以为又是无休无止的“磨难”,赶紧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
可这次他误会了,那来的人是来宣旨的,大抵是皇帝老儿正正规规地行了文,把昨夜之事了一通,却无责罚,反而赏赐了刘涣一瓶药粉,是金疮药……
刘涣谢了恩,觉得他赵昚这般做法虽有些犯贱,但好在还有半良心。
不过他也是醉了,来到这个世界这般久,任凭自己如何努力,皇帝没有见着不,反而搞得起起伏伏……
其实,今日从宫里面来的圣旨一共有三道,一道下给了刘涣和赵汝愚;一道给了赵挺;另一道给了太子殿下赵惇;
各自领的圣旨内容不一样,在那时消息又适当封闭,等到几人知晓今日事情的关联性以后,却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赵汝愚不管刘涣的死活,到丰豫门外去等赵挺,等了许久,才见得两辆孤零零的马车出来。
赵挺落魄地走到赵汝愚跟前,道:“恩师,皇爷爷撵我出了皇宫,今后三年,我只得以信州官邸为家,要随恩师学道……还请恩师多多关照则个……”
赵汝愚却是知晓个大概的,温和道:“孩子,能得天下英才而育之,是我的荣幸!你受苦了!”
他见得赵挺这般模样,心中酸楚,尽称呼了一声“孩子”。
赵挺闻言,被那一声语重心长的“孩子”所感动,想起了自己早死的父亲,一时间留下泪来……
“阿涣呢?”在平缓的车马之中,赵挺问及了他大师兄的情况。
赵汝愚道:“哼!别提他了,他的屁股被打开了花,而今正在哭爹喊妈,指桑骂槐……”
“啊,啊涣这是怎么了?师父你下手是否重了些?”
“呵呵,却不是为师下的手,责罚他,是皇上的旨意!”
“哦……哎,阿涣也怪可怜的……”
话表两头。
又那太子殿下赵惇接到他老子的圣旨以后,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开始埋怨和恶毒起来。
只是很可惜,在赵昚这等人物的跟前,他赵惇还没有任何本事去蹦跶。
其无奈之下,索性跑到太上皇赵构哪里去诉苦。可赵构早已不问政事,那管得他父子之间的琐事。
只是语重心长地:“孙儿,你虽贵为太子,但到底是为人子弟,该有的孝道还是得有……你父皇为了天下操劳,你要体谅他……”
赵惇一个草包,哪里晓得赵构话的意思……
从那日以后,皇帝赵昚的寝居挂着了许多竹牌,竹牌上面用楷写着一些内容。
比如“改革”、“服务”、“特种手段”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