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官腔,一个执拗要送礼,推来推去,赵惇还是接受了。毕竟是名家化作,他赵惇说不动心那是假话。
而今“南人归南”,苟安世事,渐起的慵懒奢华之风早就传遍江南,甚么个名人字画,倒是管用得很,在特定时候,可胜过千两黄金。
接了东西,就“拿人手短”,此乃千古常态,赵惇假意怒骂一声,下人才把茶水端上来。
“哎呀,侄儿真是客气了,你这番孝心,想是兄长泉下有知,也该赞赏你了。说吧,此番前来,却是为何?”
“家叔既已看穿说破,小侄也不再矫情。却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呢。家叔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圣上特意恩准的鹅湖山学堂建造一事么?”
“当然记得,当时朝中不少大臣反驳呢,但限于花费较少,大家看到圣上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言语了……哎,也好,我大宋而今即不言战,拿出点钱给民间建学,也是极好的事情。本宫虽猜不透圣上旨意,但想花钱建造个把学堂,定无过错!指不定,还是功在千秋的伟业呢。”
他这里既要假意分析一番,又要表明自己的态度,意思是说无论如何,自己都和皇帝老子站在一边。但具体的见地半点没有,说来说去,全他妈是废话。
赵挺闻言,尽觉得这小叔子很衷心呢,总和皇爷爷站在一边,怪不得他做了太子,而二叔却被叫去了福建。
“恩,家叔见地真是极对的。可而今遇到了难题,那建学用的银子怕是不够了,小侄也愁得很。”
“咦?可具本宫消息,那学堂本是民间兴办,后来据说是那兴办之人写了几首好诗,被圣上读到后龙颜大悦,才特意将‘民办’变成了‘官办’的……侄儿你却是为何忧愁,本宫纳闷呀!”
“家叔有所不知,那起初兴办之人而今与我受教与赵子直赵大人,相交莫逆自谈不上,但他一片赤诚却是感动了我……听他说到难处,小侄一时间热了头脑,拍胸脯答应了人家……哎,可而今牵扯到具体操作,却是苦了小侄了……”
赵惇听他说了个大概,“哦”了一声,复又沉思片刻,道:“即是如此,你也不该插手,那学堂性质即变,当有朝廷去操心就是。再说了,赵汝愚赵大人不正是监督兴办的主官么?我看啊,倒是侄儿你瞎操心了,哈哈……”
“这……这事确由朝廷兴办不假,可到底没有了钱财,赵大人和刘秀才也是无法,我不忍动了恻隐之心,无论如何,也要帮赵大人一把……再说了,朝中大事小事冗繁不断,而今要是些许小事也拿到朝野上去议论,岂不是苦了皇爷爷,您说呢?”
“恩,侄儿真是有孝道,原来你是出于这个目的,又想帮助自己的恩师和同窗好友解忧,还要为朝廷与圣上着想,真是一片赤诚!这事,你可向圣上汇禀过?”
“实不相瞒,小侄昨日曾向皇爷爷说过一次,但皇爷爷国事繁忙,没给一个允诺性的肯定答复,所以……”他这里却是说了假话。
“哦,原来如此……那,依侄儿看来,是准备要多少银子?”
“不多……”
“且慢!且慢……侄儿,家叔近日索性无事,听你说来,忽有一个想法,你看成不成?”他出言打断了赵挺,突然精神一振,如发现了金山银山一般。
赵挺莫名其妙,何时高高在上的太子也要请教他这个低微之人了。故迟疑道:“愿闻其详!”
“恩,我侄儿既有这般赤诚,小小年纪尚且能为君分忧,家叔可是东宫太子,怎能没有表示呢?本宫想来,不如就由本宫汇禀圣上,接了那监督建学的事儿……到时候本宫带着人财物去鹅湖山,亲力亲为,也算是为我大宋之教育做点事情了。”
“额……既如此……既如此……那真是最好不过了。有太子插手此事,我想必定马到功成!”
赵挺突兀觉得自己是弄巧成拙了,那事情起先是民办,后来变成官办,到了朝廷,起初也是件不起眼的事情,而今尽牵扯到了皇家,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皆惊动了,哎,到底是福是祸……
又见赵惇激动的神情,他自不好再多说什么,那吴道子的真迹也大陆水票……假意寒暄过后,回自己的住处了。
太子殿下见得赵挺回去,冷哼一声,心底暗道:“哼!毛还没长齐的小雏鸟,也来瞎搞,你算老几?哈哈……不过也好,本宫新立太子,也该有所作为才是,否则整日呆在宫中,时不时还要奉承父皇一番,实在是累了,出去走走吧、出去走走吧,看看这天下……这天下迟早是本宫的……”
想及于此,赵惇高兴起来,赶紧奋笔疾书,写成折子,要以为君解忧的下臣身份,向皇帝老子表表自己的忠诚、想作为、想干大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