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跟在郝连风行身后,昨晚他房间诡异,并且他身上莫名有伤,老朽我恐他被妖异所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嗯呢,无忧娘娘,我听你的,指哪打哪,咱们走,赶紧跟上老郝连。”
慕米桃和店家交代好,照顾两辆马车。
便由小白在前慕米桃在后尾随着郝连风行,向西边山地走去。
郝连风行步子走的很沉重,每一步都像鞋底被万能胶黏在了地上扯不起来似的。
心沉步子才沉。他不知道这趟进山能不能看见梨花。五十年了,他来过无数次,每次路过,他都内疚自责向这山里张望。人成各,今非昨。桃花依旧在,人面无处寻。
不知道那次劫难后她还是不是住在这。不知道她是否有了新的良人。不知道这一生他还能不能有缘和她相遇。“这老郝连怎么迈不开步啊?切,就这速度,幸好我们跟来了,要不等到黄瓜菜都凉了,也等不到他去棋盘镇找我们。”
“闭嘴,你一个小耗子哪懂的人类在感情中的纠结和矛盾等等等等。”
“嘎嘎,所以我要多吃人参,等我长大找到女耗子练习练习就懂了。”小白子咧着大板牙不满的剜愣了慕米桃一眼。
慕米桃捂上小白的嘴:“你憋吵吵,还能不能好好的跟踪了。”
“切,欺负小孩。就你总有理。我不说了我就摸磨牙行了吧。嘎嘎。”
此时郝连风行已经走到了半山的路上。
山路曲曲弯弯羊肠般绵延到东方的垭口。山里的泥路刚刚下过雨,小白脚下一滑扑到在地上。慕米桃赶紧弯腰扶起小白。就在抬头的瞬间忽然发现郝连风行不见了。
前方雾气缭绕。远方的乌云飘移过来似乎又要下一场山雨。
慕米桃和小白急忙赶到郝连风行消失的垭口查看。
这里除了几株参天的大树并没有什么异常。奇怪呀,以郝连风行的速度不可能走出太远,怎么忽然就消失了呢。
“无忧娘娘,你看那里。”小白眼睛尖看见了泥地上郝连风行的靴子印儿在一株大树前消失了。
这棵树粗壮茂盛。两人合抱都够呛抱得过来,虽然半落了叶,还是遮挡住很大的空间。应该是这树上有问题。
“小白你看看这树上有没有树洞。”小白一转身变成小白耗子蹭蹭爬到树枝上。
“嘎嘎。无忧娘娘,这还真有个大坑洞哎。我先跳下去啦。”小白说着身形消失在树干的中部。
慕米桃也轻轻一纵,抬腿跳到树干上面。
这个树洞长在高处,又被茂密的枝杈掩盖着如果不是灵物,一般的肉眼还真是很难发现。树洞里黑漆漆的安静极了没有一丝光亮和声响。
不过慕米桃打开天眼看的一如白日般真切。
树洞底部的路蜿蜒出去好像一道迷宫。走了一段到了前方岔路口,慕米桃不知要向哪边拐了。
树洞里及其拢音。一点点声响都会造成回声。这正好让慕米桃充分发挥她的耳力。此时有些许杂音,慕米桃站在路口侧耳细听竟然是呼呼地风声。
“小白你听这个路向,应该是有出口。”
耗子耳朵自然更灵敏。小白认同的点了点头率先向洞口跑去。
拐了几拐,走出树的洞口。看见前方郝连风行的身影被一个年轻的女子指引着向远处一间简朴的民居走去。
慕米桃运用轻功一连几个纵身跟到郝连风行身后。
那民居的门虚掩着。年轻的女孩领着郝连风行进去之后便忽然伸出腰间长凌将郝连风行紧紧实实的缚住。
“没错,就是你,人类薄情男子。棕发,蓝眸,高鼻,薄唇。昔ri你是怎样忘恩负义,薄情寡义,辜负的别人,今ri你就要受到怎样的惩罚!”年轻女子口中吐出一团白光,郝连风行便浑身剧痛般不断跳脚再落下,紧紧抿着嘴唇,脸部几乎扭曲。那模样奇痛难忍。
“嘎嘎,这女子是妖啊,这种妖术折磨老郝连怎么受得了?我去救他。”小白看不下去了。
“等等,还不到时候。这其中似乎有渊源。”慕米桃拦住小白的冲动。
果然,那年轻女子说道:“知道么,这就是抽你的筋的滋味,痛吗?呵呵,管你痛不痛,等下还要让你尝尝剔骨的逍魂。”
年轻女子柳眉倒竖,红唇吐出一串串犀利狠毒的话语。
郝连风行极力克制着自己的痛楚,艰难的说道:“罚我之人,可是梨花?”
“呸,前辈的名字也是你这忘恩负义之徒配叫的!”
郝连风行垂下头:“梨花与我,非是外人所懂。若是,我认。”
“哼,现在说什么甜言蜜语都晚了。”年轻女子再次将白光向郝连风行打去。郝连风行一阵昏眩跌坐地上。
“霜霜,你且退下。”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喝住白霜霜。白霜霜愣了一会儿,瞪了郝连风行一眼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
院子里是极其简单的三间平房。郝连风行身上的绑缚也没有了。身上的剧痛也随之消失。他站在院子中间,只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一点没有烟火的味道。
三间正房,房门紧闭。郝连风行不知何去何从。
“你来了。”
郝连风行身子一颤,顷刻间退了几步靠到院墙上。
这声音他在梦里听了五十年。他以为今生不会再听见。但是命运却给了他再此听见看见的机会。
郝连风行用袖子擦了一把纵横的老泪忽然向房间里冲去。
房间的一角立着半人高大的一个官窑白瓷花囊,花囊里插着满满的一囊白的如烟如霞粉的似虹似绯的梨花。在这寒冬的萧瑟里这束梨花竟是鲜活的,滋润的。
西墙是一座金丝楠木的软榻。木挂上垂着白蝴蝶的丝缦,青玉的榻枕。空间里弥漫着暖暖的馨香。
一切还是当年似曾相识的情景。
*榻旁的木窗上挂着紫色银纹的薄纱,因窗缝徐徐透进的风儿吹拂而飘动。
就在紫色飘舞的纱间立着一个身影。
细腰,窄背,曼妙如初。她还是盘着十分喜爱的如意髻。素白的短袄,秋水绿的罗裙。就像一朵刚从林间飘落的净美的梨花。
“梨花,我来了。”郝连风行颤抖的声音。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窗前的身影幽幽的说。
那声音就像埋藏了千年的酒。幽怨的醇香的。就和当年那女子小溪般清丽的声音一样从郝连风行的耳朵钻进他的心头翻滚萦绕。
“梨花,对不起。”
“呵呵,对不起?原来你没死,可是在我心里你已经死了千回百回。”
那身影幽幽的说话,带着几许去冰冷,几许刻薄,几许幽怨。
“梨花,对不起。”郝连风行老泪纵横,木讷的站在门口。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