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月心中松了口气,却不禁眉头紧锁,“如此,便有劳馆主多多费心了。务必要用最上好的药材医治,不必顾忌费用。”
“娘子严重了,为人医者,老夫定当竭尽全力。至于能不能痊愈,便要看他的造化了。”
馆主离开时,兰月吩咐老刘在一旁伺候,她则亲自跟在馆主,身后瞧着他置备针灸药材。一切收拾妥当,已是两刻后了,两人堪堪回到赵炎房外,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继而,同乘来此的小郎君“噗通”一声跪在兰月面前,“娘子,我姊姊快不行了,能不能先让大夫去瞧瞧她?”
兰月瞥了一眼榻上形容憔悴的赵炎,毅然道,“阿炎病的很重,此刻大夫已开始针灸了,不能中断。这偌大的医馆定然不止一名大夫,我这便吩咐老刘同你另寻一名大夫医治你姊姊,可好?”
那小郎君似是抓到救命稻草般,连连磕头,“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兰月俯身扶起他,“不必多礼,快去看你姊姊吧。”
“老刘,随他一道儿去。”
馆主进去为赵炎施针时,兰月便候在外面,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已是半个时辰后了。兰月瞧着大汗淋漓的馆主,急道,“情况如何?”
馆主递过来一张药方,“针灸还算顺利,按照上面分量的抓药,连服三日定有起色。”
兰月拱了拱手,“有劳馆主了。”
“娘子不必客气。”
馆主离开后,兰月忙进屋探视赵炎,她于榻边坐下,抚着他汗湿的青丝,喃喃低语,“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傻瓜?”
赵炎次日清晨方才醒转,兰月去药房取汤药时,却听闻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
馆中抓药的小童见着兰月,轻叹道,“娘子节哀顺变。师父常说生死有命,这是谁也左右不了的。”
兰月听得一头雾水,不由问道,“小郎君此话何意?”
抓药小童疑惑地瞧着兰月,“娘子还不知道吗?同你们一道儿过来的小娘子,昨个儿病逝了。”
见着兰月仍是一副茫然神色,小童不禁又道,“便是那个脸上带着伤的小郎君,口中的姊姊。”
兰月这才恍悟过来,她昨个儿一宿都在担忧赵炎的身子,竟是将这码事儿给忘了。
“有劳小郎君告知,不知他们姊弟现身在何处?”
“医馆里是不允许留死人的,昨个儿那小郎君便已经带着他姊姊离开了。”
兰月颔了颔首,不再多言,同小童道了别后便回了房间。
赵炎见兰月神色郁郁,便接过她手中的药碗,眨巴着明亮地眼睛,“阿炎一觉醒来,怎么觉着兰姐姐越发像老太婆了?”
兰月瞧着赵炎尖翘的下巴,不由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即便病着也这般不老实之人,怕是除了你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吧。”
赵炎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吐着粉粉嫩嫩地小舌头凑到兰月面前,腆着脸贼兮兮地笑,“倘若阿炎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兰姐姐又怎会喜欢阿炎?”
兰月只当他孩子心性,却未曾注意到他漆黑瞳仁里的烨烨光辉,她轻柔地抚了抚他耳边碎发,扬眉笑道,“你如今的模样,可谈不上叫人喜欢。倘若你这小脸儿上的肉再多些,想必会越发惹人喜爱。”
赵炎瞧着兰月眉尾上轻微颤动的朱砂痣,也不禁跟着咯咯笑了起来,捧着自己的双脸撒娇,“这可是兰姐姐说的,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哟!”
兰月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笑骂,“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般。”
赵炎扭动着身子倚靠在兰月肩上,“在兰姐姐面前,阿炎永远都是小孩子。”
兰月哑然失笑,见他终于精神了些,便只好去了。
兰月命老刘给前行的张好好带了书信,她与赵炎二人便在医馆落了居。数日细心调养之下,赵炎的身子确实大有好转,只是馆主再来把脉时,却且喜且忧。
送馆主离开时,兰月随之出了房门,询问道,“大夫,依照如今的情形,他的身子可能彻底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