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明明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甚至未自个儿准备了些许出其不意的精彩之处,如若不是阿政的目光从来不是在她身上,她此刻该是正沐隆恩的。
“白少使?”我忖度着,“芡儿,将你受伤的种种经过,前因后果,都与我说一番才是。”
我心底隐隐升起不祥的预感,芡儿受伤,绝非偶然!
芡儿咕哝了两句,方道,“月祭前,白少使和那管祭祀事宜的宦人尚熟络,见着那祭祀的桃儿鲜美,便问他要了几颗。无处放置,便搭着梯子绑在了杆儿上。那日我午饭没吃够,方爬了梯子想去偷白少使的桃儿吃,不想梯木劳损,被我这蠢顿的身子给压垮了,我亦从上面摔了下来,滚下祭台。只摔断腿骨,已然大幸。”
说着,她颇为开心的笑了笑,嘀咕道,“白少使见我可怜,特多要了些桃儿,后来赠与我。不仅帮我完成了一曲皇舞,还替我要了些许吃的,当真是个好人!”
当真是个好人!当真是个好人?
我听着,暗暗腹诽着当真是个讽刺才是真。
这白薇,果然是愈发猖獗了,那祭台高得很,如若不是芡儿福大命大,怕真是要出人命的。
白薇啊白薇,你争宠很正常,我不怪你,亦觉得此为情理之中的。可若是为了一己私欲,便欲害人性命,这做法却是太过分了!
你最好别教我逮着你作乱的证据,莫不然,我迟早要将你了断的!
未开封的匕首,可是跃跃欲试的想要舔血呢……
我正酝酿该如何抓出白薇过错,不想芡儿伸手在我面前晃了两晃。
“嗯?”我无奈道,“芡儿可还有事?”
芡儿扁扁嘴,可怜兮兮的表情又上头来,一双媚人的桃花眼蕴含着的不是秋波,却也别致而楚楚动人。
“夫人,芡儿还是想吃饭!点心虽好,终究不填肚子。”说着,芡儿的目光定格在了青鸾宫的偏殿。
偏殿处,炊烟袅袅,微风送来,还夹杂着些许药香。
这丫头!馋成这般模样,却又毫无半点其余杂念,脑子里从来只有吃,不被白薇利用倒也怪了。这般单纯的人是最易被掌控的,被掌控了如何死的,只怕她自己都还不知。
颇为这丫头的未来有些担忧,却依旧牵了她的手,厚着脸皮去了阿房的房内。
屋内桌子上已端上了些许膳食,远远地都能闻见氤氲的香味儿,阿房端坐在饭桌前,见我来了,欢喜唤了声,“夫人,今儿怎的回来得这般早?”
我只笑,“还是要出去的,只不知今儿你这里可否还愿多添只碗?”
阿房自是乐得同意了,她如今正是怀胎的时刻,见着谁都是母性满满的,甚至有几分泛滥。而这芡儿,恰巧又如个放大的奶娃娃般,可爱极了,她喜欢得紧。
只这奶娃娃太单纯,颇为不识时务的问了句,“夫人,我该如何唤这位姑娘?好似不曾在玉和殿见过她。”
阿房的脸上闪过片刻难堪,显然是自己都不知自己该如何自处的。
她本就是在这宫中最为尴尬的存在,虽赵姬许了她一个美人的名号,终究还是没落实的不是?在这美人的封号落下来之前,那她都是这宫中的一处颓圮。
“唤她阿房姐姐便好。”我明白阿房的尴尬,只这般对芡儿说道,“假以时日,阿房姐姐可是也要成为美人的,或者,夫人也未可知啊……”
闻言,芡儿的眸子里瞬时充满崇拜之色,亲热的一口一句“阿房姐姐”叫了起来。
青鸾宫内好不热闹,秋日里梧桐叶虽开始败落了,却也因着这满园的笑声,似又要重新唤起活力般,娑婆着摇曳的身姿,窸窸窣窣好不美妙。
可这美好之物总是不得暂存多一刻的,便是我们还未热闹起来,就见白薇盈盈着身姿踏入青鸾宫来,直奔阿房此处的方向,此刻,她眉眼似狐黄般狡黠。
可是又要来兴风作浪了?好!且看我今儿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