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自然听出了两人话语中的针锋相对,他残存的记忆里也知道琴大姑和桥月母女的不和。琴大姑原是吴家的奴仆,随着祖母吴氏嫁到孙家来,一直主掌着孙家的内务,油水自然不少,大桥入府之前,她是孙府中响当当的人物,就算是孙绍的亲生母亲吕氏看到她,也得客客气气的叫一声大姑,大桥入府,她就主动把府中的内务交给了桥英,自己只管外院的事情,这本来只是以退为进的招数,没成想第二年孙策就死了,孙权主事,吴氏也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孙权的身上,她在讨逆将军府一下子失了势,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吴氏很快也亡故了,她最大的靠山轰然倒塌,府中大桥主事了,她夺回内府大权的可能成了泡影,为此,她对大桥以及桥英母女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了。
这些事情孙绍都很清楚,只是以前的他一门心思练武,没有兴趣管这些,现在的他决定做个逍遥侯了,自然不能再让家里闹出这种事来。而琴大姑明知大桥身体欠佳,胃口不好,依然用这些饭菜来应付差事,这种态度当然要敲打敲打才成。
“大姑,是我要来的,我这十几天身子不爽,吃得也是有些厌烦了。”孙绍背着手,扫了一眼琴大姑,缓缓进了厨房,身为一家之主,那股威风倒不需要太作势便自然而然的露了出来。正在忙活的仆役们一看气氛不对,都放下了手里的活,拘谨的站在一旁小心的侍候着。
琴大姑一听孙绍这么说,心头咯噔了一下,这才明白自己失误了,孙绍卧床不起十几天,她也没有给他准备一些病人专用的食物,确实没有尽到自己的本份。一想到此,琴大姑油腻腻的圆脸上顿时冒出了汗珠,期期的说道:“老奴糊涂,请少主责罚。”
孙绍哼了一声,在两个长长的案板前转了一圈,心里暗叹,这地主阶级就是地主阶级,府中虽然没有做事的人,可是依然享受得起,看这挂了一屋子的各种肉类,调味品,就可以知道平曰的生活水准不低,有这样的曰子过着,还要奋斗什么啊,混吃等死足矣。
“大姑,找一个熬粥的师傅来。”孙绍最后在大灶前站定,用手指了指挂在架子上的半片新鲜猪肉:“取一两瘦肉,切成细丁,再煮一只鸡子(鸡蛋),也切成丁,然后取一些粳土,多放水,用小火熬了……”
琴大姑不敢怠慢,叫过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的老妇人来,陪着笑脸说道:“少主,这李媪可是府里煮粥的行家,她煮了快三十年的粥了,你要是煮粥,让她做准没错。”
“有劳老人家。”孙绍点点头,李媪哪里承受得起,连忙躬身行了一礼,依着孙绍的说法忙活去了。孙绍又从菜筐里挑出一只蔓青(萝卜),洗净了,切成丝,用盐渍了放在一旁。又取了一只梨洗净,抄起案上的一把尖刀,熟练的将梨皮削成一条长长的带子,手起刀落,将梨切成几片,又取了几片菜叶,随手撕了几下,摊在盘中,绕在雪白的梨肉旁,散开的梨肉如盛开的莲花,青色的菜如田田的莲叶,清新可爱。
忙活了这一切,孙绍才顺手将刀插在案板上,拍拍手,对已经看傻了的桥月笑道:“小月儿,别傻站着了,先把这个端过去,让夫人先开开胃,粥还得熬一会儿才好。”
桥月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惊喜的看着孙绍:“少主,你什么时候用菜刀也这么顺溜了?”
孙绍咧嘴一笑:“我是高手嘛。”
桥月一拍手,雀跃着笑道:“原来用菜刀和用环首刀一样的啊。”
“嗯,差不多吧。”孙绍含糊的应道,桥月咯咯的笑着,托着如画一般的果盘,飞快的跑了。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琴大姑这时才转了转有些发木的眼珠,讪笑道:“少主,你的手艺,让府中的那些大师傅都得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