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你心机深沉,满腹的韬略算计,不但是玩弄权术的高手,还是情场上的冠军。步步为营,似近似远,欲擒故纵,在利用我的同时也一步步将我诱入你的温柔陷阱,从此万劫不复。”
“你名义上是当朝天子,实际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赤焰门门主。
“皇上,你真是高明啊,玩权术玩得干净漂亮。
“如我所料不错,你是早就知道我是圣女,只是不知为何,成为曲木门不受宠的三小姐。当年,你明知道上官惜玉给你的燕窝下了药,你却还是喝下,而后找到我,好让我为你生孩子,这样一来,我的人不但是你的,对你的一统天下也很有帮助是吗?”
“我不得不说,你赢了,你赢得很彻底。你明知道那时我已怀孕,你却还要逼我下崖,只因你知道我不会摔下悬崖,因为我是命定的圣女,我命中注定有这一劫,因为只有我的血能唤醒圣花,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中那情蛊,你早就算好了我会回来找你报仇,你又利用我接近冥阎宫重阳,你知道我会牺牲孩子,所以你故意演了那么一出,让重阳对我更加的喜欢,这样一来,你掌握了他的弱点,你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他,继而消灭整个冥阎宫。”
“我说的对吗?你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一统天下吗?你知道我会打仗的一些兵法,所以你装作失而复得的样子,让我留在你身边,让我为你再次怀孕,好让我再次牺牲孩子,对吗?皇上?”
“我都想通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皇上,论心计,论权术,我都敌不过你。现在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真是不自量力,妄想和你斗。你和南岐国的郡主舞轻彤联手,利用她对权利地位的**,利用她对你的信任爱慕,这样,你就可以让她效忠于你,这对你一统天下很有帮助对吗?她舞轻彤其实就是你的妹妹,派去南岐的细作,东陵国的御慕彤不是吗?”她喘了一口气,终于将其中的关窍完全想明白。
“皇上真是好手段,好计谋,草蛇灰线,伏延千里,一石数鸟,计中套计,我这样一颗棋子,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我是否该感到荣幸?”
“如果不是我今天无意中闯入你的密道,我此时还蒙在鼓里,以为可以原谅你,以为你可以和我携手一生,却原来是南柯一梦……”
三年,整整三年!她从来没脱离过他的算计之中!她左躲右闪还是按照他为她画好的轨迹走下去。
她,这颗棋子,从头到尾被他利用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而自己却像个傻瓜似的一头栽进了他的温柔陷阱,失了身,失了心。
还说要找他报仇,却原来,这是他早就计算好了的,这一切不过是他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而已,就等着她这个猎物跳进陷阱里。
室内有一片刻的寂静。只余二人彼此的呼吸。
她在地道中担惊受怕,奔走了一天,水米未曾沾牙,又一口气说这么多,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而他的呼吸却微微沉凝。
“碧儿,你以为从头至尾我对你只是利用,没有一点情分?”御慕庭突然慢慢开了口。
长长的睫毛半垂着看她,眸子深邃幽暗,声音平静无波,“情分?”泞碧忽然想大笑,像是听到一个最不可能的笑话,
“你到这个时候还跟我谈什么情分?御慕庭,你不觉得你很可笑?!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鬼话?!说吧,你想怎么样处理掉我这颗已经被利用的只剩一点残渣的废棋?是凌迟,还是车裂?或者你忽然大发慈悲,一掌给我一个痛快?”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好,省得再在这里忍受遭人背叛,拆骨掏心般痛楚……
在这个时候,泞碧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冷静条理的头脑。
或许某些疑问早已在心中产生了,只是一直不敢朝这个方向思考。而听到见到的这些秘密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所有的疑问。
她是特工,原本分析事物就是她的强项。如今一通全通,一顺百顺,所有曾经想不透的东西霎时迎刃而解。
而故事的真相又让她瞬间心碎神伤,不顾一切地揭穿他,只求一个痛快。
或许,这样死去的话,还能再穿越回去,忘掉这一世的一切。
只是,无论在哪一世,她再也不会对任何人动情!
“你……”御慕庭手掌倏然握紧。
坚硬的桃木床柱不堪忍受他的指力,忽然折断,床帐瞬间倾覆下来。
泞碧眼见床柱的尖角就要戳上她的面门,她不躲不闪,微微闭了眼睛。
御慕庭衣袖一拂,整个床帐都飞了出去,翻翻飞飞落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你真的这么想死?这么想离开我?”御慕庭逼上来贴近她,眼睛汹涌着无尽的暗色,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泞碧也不挣扎,睁眸望着他,和他对视半晌,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我发现了你这么多的秘密,难不成你还会放了我?”
御慕庭一窒。放,现在自然是放不得……
可是,他从未想过要杀她……
她脸色苍白,目光冷澈而绝望。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生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般的距离,似乎自己眨几下眼,她便会离自己而去。
一向冷硬的心似裂开了一角,痛不可当……
他目光一凝,手腕一紧,蓦然将她整个抱在怀中:“碧儿,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会真正娶你为妻,让你做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你成为这天下唯一的皇后……”
明明是极温软的身子,泞碧却挺的如同木头。
听到他的许诺,她飘忽一笑:“御慕庭,收起你这一套甜言蜜语吧,你所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稀罕,皇后,你还是让你的舞轻彤当吧。聪明的,现在就杀了我,我们一了百了,要不然,我绝对会让你悔不当初!”
她脸上是最甜蜜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如冰似刀。
御慕庭身子微微一僵,慢慢放下了她,眼睛凝视着她的眼睛,忽然淡淡一笑:“好!那我拭目以待!”他最怕的就是她的毫无生气,一意寻死。
如果,恨能激发她活下去的勇气。
他不介意她的报复……
御慕庭伸手在她身上一点,泞碧整个身子僵住,再也动不了了,连声音也无法发出。
御慕庭扶她在被中躺好,也不看她几乎燃烧起来的眸子,淡淡地道:“碧儿,让你暂时受些委屈,以后我会补偿你。”
衣摆一掀,转身出门,又顺手将门关闭。
泞碧胸膛中似有一把烈火在燃烧,只苦于说不出又动不了。从没有一刻是如此的恨他,爱和恨原本就是薄纸一般的距离……
泞碧只觉浑身冰冷,手指微微在身侧痉挛。
这人的谋略算计,应变能力当真是前所未见的!这样的人简直令人可怕!
可她若是狠起来,比他还可怕!
她只是权术心计输给他而已,但若论狠辣,他还是差了一点。
她一定会亲手杀了他的。
外面静默了许久,便听得御慕庭在外面拍了两下掌:“来人!”
风声微微一响,有一个人如同凭空出现,跪在御慕庭跟前:“门主有何吩咐?”
“锁了这间屋子,没有本门主的允许,禁止任何人进入。屋内那位姑娘,如少一根毫毛,本门主唯你是问!”御慕庭声音凉薄,没有任何温度。
“是!”黑影恭声答应。
“喀!”地一声铿锵的铜锁铁门相撞之音。
不知何时,风起了,夜色暗黑如墨。
舞轻彤正在自己的屋中绕室彷徨。房门再一次被推开,御慕庭负手站在门口:“彤儿。”
舞轻彤眼眸一亮,门主居然又来找自己了,是不是自己还有点希望?
她慌忙一跳而起:“皇上。”正想扑过去,可是看到御慕庭那冰冷的气度,她又不敢造次:“皇上,是不是还有事吩咐彤儿?”
御慕庭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将把守地道入口的机关重新换掉!地道内的守关弟子处死,换六人一队,重新把守,再放一人进去,全部凌迟!再通知军营贺将军,计划恐怕有变,让他随时待命!”
“是!”蓝衣人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欲去。
御慕庭声音冷酷而铁血,条理分明。
就在这片刻的功夫,便已将所有的,有可能出现的破绽重新修改一遍,所有人都领命去了。
御慕庭负手立在黑暗之中,抬眸看了看天色。
天上乌云遮月,似酝酿着一场暴雨。
碧儿,对不起。
这个局我已经投注了太多的人力心力。为了今天,牺牲了太多的人,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押在我这里,已不是我想退便能退出来的。
我已无法再停手。
以后我会补偿你,你所受的一切伤害,我会逐一给你讨要回来……
他身形一起,如流星般在空中一划而过。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他还有许多事要做……
小楼中,泞碧独自躺在黑暗之中,大睁着两只眼,眼泪想流流不出来,一颗心憋闷的想要爆炸。
胸中的热血一阵一阵的上涌,让头脑也一阵晕眩一阵迷糊。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这一生她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一次却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跌的头破血流,万劫不复……
时间如水般滑了过去,周围静寂如死。可是泞碧知道,在这小楼周围,遍布暗哨和侍卫。自己现在莫说不能动,就算是好好的,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穿越以来的一幕幕不可抑制地在脑海中浮现。曾经的甜美,曾经的美好,如今想来都是噬心的毒药。
御慕庭让她把这毒药当蜜水般喝了几年。
如今幡然悔悟,才知痛彻骨髓,生不如死……
泞碧几乎想狂笑,无奈发不出声音,嘴角弯成最大的弧度,眼泪却扑簌簌流下来。
胸口一热,一口热血再也压不住,口一张,直喷了出来……
眼前一阵晕黑眩过,那一口热血回流进呼吸道,她想呛咳,无奈穴道被点,连咳也咳不出来。一阵气闷耳鸣,手脚阵阵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