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肯为你背弃师门了,你为何不愿信我?”林挽香双手绞着衣摆,忽然变得十分的局促不安。
白允行至她近前,伸手抚上她的面颊,凝视她的双眸里满是连清寒都不能掩盖的柔情,可是他却偏偏用落寞的声音说着话:“你是她又不是她,叫我如何相信于你,若你是她,便一定不会欺骗于我,若你不是她,定会利用我对你的情,设埋伏暗算于我。”
“若是如此呢?可能令你相信?”
在林挽香说话的同时,白允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被惊诧所取代。
她攥着衣摆的柔荑逐渐上移,最终停在衣带处,颤抖的解开。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打开那道结。
白允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退下外袍,再解开中衣的衣带,待到她将手触上最后一层的卸衣上时,他的目光已然布满了阴霾。
他用责问的语调道:“你是从谁哪里学来的这些?”
林挽香身上只剩下最后一层衣衫,也不知是否因为沾染上空气里的寒凉,整个人都瑟瑟发抖起来。
她停留在衣带上的手更是抖成了筛子,正在不知所措之间,白允忽然的打断倒是十分适时的为她解了围。
她便顺势停了下来,嗫嚅的搪塞道:“你管我是哪里学的。”
白允的声音又愈发沉了几分道:“不管是哪里学的,以后你若还敢对旁的人如此……”
这数落的语调,简直跟师父训斥她似的,林挽香听着,忽然就委屈起来,打断他的话冲他呼道:“什么旁的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的,什么破书,说得一点儿也不对!”
“书?”白允迅速自她的话中捕捉到这一讯息。
方才一时情急,竟还是说漏了嘴,意识到这一点的林挽香便噤了声,绞着衣摆不再说话。
三清门中有一间巨大的藏书阁,就位于蓬莱岛上正中央的那幢楼宇之中。
过往得闲时,林挽香最喜欢趁着师父闭关时溜进去看书。
里面什么样的书都有,其中还不乏一些讲解襟忌之术的。
人的好奇心就是如此,越是不许看的,就越是忍不住去看。
林挽香通过潜心钻研,好不容易解开了襟书区域的封印,于是顺利的了解到许多古老而又奇妙的禁术。
其中有一本唤作《仙魔双俢录》的最是令她印象深刻,看到女仙娥为了同魔君斗法,不惜以身涉险,潜入魔宫中的那一节时,她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原来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天地众神都拿它无法的魔君大帝,最后竟栽在了一个小仙娥的手上,而原因就是他看了小仙娥的身子。
林挽香从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那一节她就偷偷摸摸的看了一遭,便将所有的步骤都刻在了脑中。
如今当真到了实践的时候,可白允的反应却全然不似那书中所写。
照理来说他应当在她褪至最后一层衣衫时拦住她,并问道:“你可后悔?”
可是他竟然问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难不成他也知道这噤书,也看过那本《仙魔双俢录》?
此时的林挽香已然心虚之至,再不敢抬头看他的双眸。
然则在她目光所及之处,她却看到那雪白的袖摆缓缓抬起,指尖似要触摸她的面颊,却又在咫尺之处顿住。
她听到白允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而后却道:“你可不必如此。”
林挽香不禁怔了怔。
咦?怎么情节又绕回来了?
按照书上所写,那魔君后来也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小仙娥就一头栽进了魔君的怀里。
至于后来发生了,那书上却是没有记录的。
书中只写了“一夜过后,这位魔君就对小仙娥百依百顺了”,而小仙娥降服魔君的过程,又用了哪些招数,却是没详细描述的。
事到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白允好不容易说了这句话,林挽香必须抓住机会。
她于是接着他的话道:“白允,……我都想起来了,我们本来就是夫妻,我们拜过堂的,行过结发礼……”
这些日子,林挽香时常回想蜃梦中的经历。
渐渐的她越来越相信,梦里那个身着红袍的男子就是白允。
而这一段情节,又恰好同那本书上的小仙娥与魔君的经历相似。
也是回想那本书上所记载的内容,她才知道那将两人的发丝编成发结的过程叫做结发之礼。
听到她这句话,白允果然怔住,眸子里复杂的情绪好似快要溢出来一般。
林挽香连忙加紧两步,倾身扑进了那片雪衫之中。
独属于他的气悉在一瞬间包裹上来,竟勾得她许久未犯的病症再度发作。
胸口那一处像被什么东西盛得满满的,如同潮涨般快要决堤,却又阵阵酸涩令人难以承受。
她还深陷在这样的情绪里无法拔脱出来,未曾察觉白允滞了片刻之后,缓缓将掌心覆上了她的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