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好奇,她俯身低头去看,终于借着星光看清了之后,却吓得再度跌坐回地上。
那个圆滚滚的不是石头,竟是个脑袋,而且还是个白骨森森的脑袋。
再是情识未开,她也知道眼下看到是什么东西。
少女惊恐的想要逃开,奈何双腿发软,再站不起来,只能双手撑地拼命往后挪,却不曾想那双手往地上一模,竟摸到了更多的白骨。
原来她就坐在白骨堆里。
不知愁思的少女终于因为恐惧而尖叫出声,而她的叫声很快吸引了夜幕里漂浮的幽光靠近。
听到“呼哧呼哧”的喘息,她才知道,那些绿油油的东西并不是灯,而是一种被称为豺狼的野兽,那是它们的眼睛。
母亲说过,那样一种猛兽,凶恶非常,夜里眼睛是绿色的,就是那些东西撕咬了他亲爹的五脏六腑,让她在出生的当晚失去了父亲。
少女从未面对过这样的情形,更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些凶悍的野兽,刹那间已是呆若木鸡不知所措。
那些带着幽绿眼睛的豺狼从四面八方向她逼近,很快就要展开一场鲜血淋漓的盛宴,将这条鲜活的生灵撕碎。
不知不觉间已陷入无处可逃的境地,少女似乎只有坐以待毙这一种结局。
似乎感觉到命运的宣判,她眸中惧色盛极而衰,闭上双眼,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豺狼的气悉已然沾染上她幼嫩的肌肤,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一声狼啸,不是对她示威,而是带着凄厉。
接着她听到狼群不断发出嘶鸣,似乎在黑暗之中乱成一团。
少女不知发生了什么,鼓起勇气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和狼群争斗的男子。
那名男子不知从何而至,一身翩跹白衣,在夜幕之中似镶嵌了自天上撒落的星光,如同那七颗最明亮的星宿一般,是黑暗之中唯一可以指引方向的存在。
少女顾不上对豺狼的畏惧,往白衣男子所在的方向奔去,而那些可怕的猛兽在那人面前竟都变得不堪一击。
但见他轻挥衣袖,那些豺狼便应声倒地,再也没有先前的凶猛之势。
少女自猛兽的尸体旁绕过,抬头仰望那迎风而立的白衣男子。
那人却只是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
此时正有星光照亮了他的面容,这一眼便带给她从不曾历经的震撼。
那样的面容,记忆中所目睹的面孔没有一个给人以相似的感触,就像是在村子里远远可以望见的昆仑峰顶,那上面终年不化的积雪。
所有人都向往和感叹的美好,却没有一个人敢接近。
就在少女还在为眼中看到的这个男子而感到震惊时,那白衣男子已然撇下她前行。
他的脚步极轻,踩在草丛里都没有声音。
故而少女回过神来时,眼前已然只剩下雪白衣衫的一角,而她一时情急,伸手便将那截袖角紧紧攥住。
白衣男子觉到来自于袖角的阻滞,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看她。
那令人屏息的容颜再度为她所见,这一次甚至更加清晰。
少女不禁看痴了去,却见他冷若冰霜的面容之上,一双眼帘微垂,纤长的睫羽遮蔽了渲河水般澄澈而又深邃的眸子。
晚风刮得愈发猛烈,鼓起他宽大的衣袍,云雾一般遮蔽了她的视线,而他垂至脚踝的墨发更是被风拂起,不时掠过她的手背。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被她攥进手里的袖角上。
少女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现那如雪的衣袖上散布着点点血迹。
那是豺狼之血,方才交战中沾染在他身上各处的。
此刻他身上杀伐之气未褪,清冷的眸子盛满了令人畏惧的情绪,看起来就像个浑身浴血的怪物。
一旁豺狼的尸体更是提醒着,它们都是被他所杀。
仅凭一人之力,却能将这么些凶狠的豺狼歼灭,可见他比豺狼更加厉害,也更加危险。
少女不由的缩了缩,方才还紧抓着雪白袖摆的双手明显松了许多。
见她目光中流露出畏惧的神色,白衣男子却好似并不觉得意外,面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转身便往前方山林的深处行去。
雪白袖摆自她的掌心滑过,而后飘散在夜风里。
少女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双手,怔了怔,忽然加紧步子追上白衣男子。
起初,白衣男子行得极快,好似不必费力迈开双脚一般。
明明是崎岖的山路,他却宛如乘风,一会儿就要没了踪迹。
少女怕自己跟不上,不得不提起裙摆努力奔跑。
山林间的风贴着耳际呼啸而过。
她顾不上自己已经累得阵阵急喘,也顾不上跌倒在地的疼痛。
她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一定要追上他。
不知为何,她就是萌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若是他走了,她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村子里,再也没法见到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