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今日的事,倒也难怪她会这样说。
今日他本在议事殿与司马静涛商议改刑法,可严耿却忽然前来,说觉茗昏倒了。这本是小事一桩。可严耿又说他的阿清居然一直坐在觉茗*头不肯离开。他叹了口气,只得亲自来将她抓回去。
没想到,她却给了一封信他看。上面的字迹,便是楚瑜的。
他当下就知道,虽然信中寥寥数语皆是问候,可明显用意不在于此。
可是连她都不知道这信什么时候来的,只说刚喝了药,回头便看见在桌上。
他觉得奇怪,为何阿清收到那封信的时候,这丫头就昏倒了?以她的性子,定是做不来这样花心机的事情。可是,若有人要故意显示她的不知情,那就另当别论了。
如今看她刚一醒来就急急忙忙地奔过来,他心中更是笃定,这丫头定是知道某些事了。只是,不知道她真正要抉择的时候,是否还会如此忠心无二?
挥手让觉茗退下。见她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轻轻拉上门,他转身看向苏清雨。
苏清雨却一脸沉凝,看着觉茗离开的背影,不再说什么。
梁逍淡然一笑,只轻轻一握她纤细的肩,便回到书桌旁,又再细细地看起方才的奏折来。
三日后。
疾奔入议事殿的梁逸,步履匆忙间,扬起了一地落叶。纷纷扬扬的金黄中,只见烟灰色锦袍的衣摆随着雪白锦靴的步子高高地荡开。
梁逍刚好放下笔,惊讶地看那高大的烟灰色身影直闯进来。
他从未曾见过梁逸如此的神情,记忆中,梁逸无论何时都是如此镇定自若,不管面对什么困境,那双犀利的眼神都总是能让一切都无所遁形。
只是今日,究竟怎么了?
梁逸刚入了议事殿,抬眼看见梁逍专注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此刻的神情定是无比异乎寻常。只是,刚接到的那个消息,却不由得他不慌乱。
梁逍走下丹陛,朝梁逸迎过去,讶然问道:“六哥,怎么了?”
梁逸刚想说话,却忽然醒悟周围侍人众多,忙用眼风一扫。
梁逍会意,只低声唤了一句:“小麟......”
小麟自然会意,对四周侍人挥挥手。须臾,议事殿内便只剩了梁逍二人。
梁逸沉默着递上一卷锦帛给他。
梁逍不明所以,打开一看,却大吃一惊:“果真这么厉害?!”
“他们果真用到了熊兵!只可惜还没有良策!幸而康寻只带了二万人去,万一带的人多了,我军主力受创,此战必败!”梁逸气愤难当,再顾不得什么君臣之仪,一掌拍在身边最近的那张铁木椅上,只听到“嘞......”一声响,那椅顿时变成一地碎片。
梁逍沉吟半晌,一双墨眸只是盯着遍地凌乱,没有做声。
狄夷那边,果然真如他们所料,一来就用上了熊兵。
康寻虽然已经得到提醒,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与熊兵实战的经验。加上俞军当中见过熊这种动物的士兵也极少。故此,当那些庞然大物出现在俞国大军面前时,他们的那种惊慌失措,不是之前的任何困境所能比得上的。
那些大熊朝俞国大军浩浩荡荡而去,只一阵扑咬,二万人便已经折损大半,整个战场上顿时哭叫连天,血流遍地。俞国将士被熊撕咬得皮肉分离、肢体不全的那般惨状,只把那里变作了人间炼狱一般可怖。
就连康寻自己,也是在三十个护卫拼死护卫下,才丢盔弃甲地夺路回到营中。
这熊兵果然厉害,不仅将康寻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更把本来高涨的俞国士气也狠狠地打了下去。
上兵之战,贵在攻心。如今狄夷已经用熊兵打得他们的士气大跌,所带来的后遗症,十分严重。
见梁逍沉思着,梁逸只觉得心焦。如今看来,破阵之法,的确迫在眉睫了。
只是,如苏清雨那天所分析的,熊只是一头猛兽,并无人的分析能力和思考能力。若用平常的军法去对付,只恐还不能收到效果。
而且,熊的身形与力量之大,刀剑弓箭尚且无法穿透那厚厚的皮肉,即便敢近身与之搏斗,也极其需要勇气和智慧,才有机会可以取胜。
梁逸却不耐烦了,转身走向殿外,边说道:“皇上,我此刻便领军去助康寻。”
“六哥,先留步!”梁逍却一手拉住他坚实的手臂,朗声制止道。
梁逸无奈回头说:“皇上,微臣也知道领军作战切忌冲动,可是如今事态紧急,也不由得细想了。还是让我先带兵去帮康寻将那熊兵破了再作打算吧。”说着,他扭头又要出去。
“宣王爷稍安勿躁!且听小王说完可好?!”一个有点低沉的声音蓦地在这安静的殿中响起,让梁逸回过头去,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从后殿中快步走出的男子。
看着那高大男子一脸的镇定自若,梁逸有点不可置信地问:“你何时来的?”
梁逍看着梁逸愕然的样子,忽然便低声笑了,道:“两日前他便到了。特意为明烨帝送信而来的。”他虽为楚瑕解释,可言语间却明显带了让人遐想的意味。
梁逸更是惊讶,却看到楚瑕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讪讪的。
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他心中微微一动,便坐在下首椅上,朗笑着看向楚瑕:“如此,小王恭候翟王殿下良策。”
这日下午,朝中大臣都从各自的消息渠道当中得知,乾嘉帝忽然让一个年轻侍卫带着圣旨即日便奔赴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