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里阴气森森,一点过年的美好气氛都无,宫女们来来回回,捧水端药,看着有条不紊,可实际却都垂首绷脸,脚下放松,连个声儿都不敢传出来。
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坐在妆台前,寒着脸,身着满满散发着点着了的‘二踢脚’气息的黄贵妃。
“娘娘,还是抹药吧,明天还得招见夫人呢。”桃儿捧着药膏瓶子,小心翼翼的上前进言。
宫中妃嫔,除皇帝和皇后特许,否则每年就只有过年时才可于家人见上一面,黄贵妃是家中娇娇女,出阁前从未离开黄桂氏身边,现在猛然几个月未见,早就想娘亲想的不行。何况她进宫来还受了委屈,一听见能招见家人,便存下了和娘亲述苦,讨主意的想法。因此,还没过年时,她就传了旨,招黄桂氏初一进宫了。
“抹药?什么药能让我的伤一晚上就好啊。”黄贵妃咬着牙怒吼,双眼泛红血,一眼透乌青,独眼海盗的形象鲜活无比。
桃儿被吼的脖子一缩,差点没砸了手上的药膏瓶子。
“娘娘息怒啊。”黄嬷嬷从外匆匆赶过来,举着个小圆包来到黄贵妃身前,低声哄她:“娘娘,老奴到是打听来个土方子,说是用帕子包熟鸡子在脸上轻滚就能消肿去乌,效果很是不错,不如让老奴给您试试?”嘴里说着,眼角还使个神色让桃儿赶紧下去。
她们家这小姐,平时是好说好商量,可一旦暴怒,那真是谁都不好使,连黄桂氏都得避其锋芒,好好哄着,更别说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了,绝对出气筒不商量。
她是奶嬷嬷,伺候了这么年的老仆,多少有点脸面,黄贵妃就是在生气,也不至于让人把她叉出去打板子,可桃儿这小的可就说不准了。
“那就试试吧。”黄贵妃粗喘着气,脸色铁青,可没在拒绝,说到底,她也不想明天花脸猫似的见黄桂氏。
黄嬷嬷听了吩咐,就上前拿着包了鸡子的帕子轻轻在黄贵妃眼角处滚着,同时劝道:“娘娘,虽然中间出了些差错,可今儿这事咱们也算是办成了,只要您掌了内务府,看谁敢说半句闲话,就算是袁福儿,也得一辈子在您手下讨生活。”此时此刻,必须坚定方针,话必须说大,闪不闪舌头以后在说,先把黄贵妃哄好了才是重点。
不得不说,做为伺候黄贵妃长大,连她小时候用什么姿势撒尿都知道的存在。黄嬷嬷确实把怎么劝黄贵妃消气的技能点的很亮,只是几句话下来,黄贵妃身上那滔天的怒焰就被浇成了愤怒的小火苗,等级直线下降。
热呼呼的鸡蛋滚在脸上,感觉还是比较舒服的,黄贵妃轻嘘了口气,把自己摊软在椅背上。说来,今儿这事确实是她安排的,为了让内务府出错,她还使了不少心思,本来,她只准备让袁福儿丢脸,闹将起来,她在出来装个好人,里面尽收。
可谁能想到,袁福儿能那么鲁,竟然敢伸爪子推她,黄贵妃记得清楚的,倒地的时候侧眼看着只差那么一丁点就戳到她眼珠子的桌子腿的时候,她有多后悔。
黄贵妃当时心都寒了,这要是捅成独眼龙,那她这辈子就算完了。在那一刻,除了对袁福儿的恨意之外,她也谨记教训,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此生不在装逼!
“嬷嬷,本宫处理内务府的时候,你也记得把咱们袁皇后今晚的‘伟迹’好好宣扬,宣扬,本宫要让这宫里无人不知此事。”脸上的刺痛,心中的屈辱,让黄贵妃一字一顿的说。
“老奴明白了。”黄嬷嬷连忙恭敬的应下。
明儿娘亲来的时候,也得跟娘亲说说,让家里帮着造造势,就算板不掉袁福儿的皇后位,她也会让大燕全国上下都知道知道,袁福儿是如何母仪天下的!脸上滚着热呼呼的鸡蛋,黄贵妃狠狠敲着妆台,神色一片狰狞。
黄又夏这边牙根直痒痒,恨不得生嚼活吞,可另一位女主角却只揉了揉拳头,就把此事抛下了,一点没往心里去。
福哥真汉纸!掀翻个把桌子,推倒个把女人算个毛线啊?根本不是事儿好不好?还不如咬着那半条虫子让人恶心呢!
马车回到摄政王府,福哥施施然回院嗽口去了,可摄政王妃脑袋却大了,望着继女伟岸的背景,摄政王妃觉的心里发毛,嘴里发苦。
站在原地呆了半晌,摄政王妃还是直接去找了摄政王,今日这事虽然动摇不了袁福儿的皇后位,但到底于名声有碍,对这个继女,摄政王妃是管不了,也不敢管,她只能请王爷来镇山。
被请到书房,摄政王妃不带任何偏见,干巴巴的把事情学了一遍,可摄政王偏偏没当回事,还满口赞他闺女果然‘英雄了得’,把个摄政王妃气的肺管子都疼。
爱咋咋地吧,人家爹都不管,她个继母管毛线啊?她又没女儿!好说歹说人家都不当回事,摄政王妃一甩袖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