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你可算是苦尽甘来了!”听苏诺这么一说,卫嬷嬷眼圈微微一红,随后就伸手揽住她的肩,柔声道:“我早上忙着宫务,就没顾得上去看你,你可别怪罪嬷嬷,刚儿万岁爷开了金口,许你还是司寝之职,我明儿就把乾清宫织造之物的册子拿来,你也该管起来了!”
苏诺知道,四司乃是女官之职,陪皇帝睡,觉,解决他大婚前时不时的‘需要’是她们的主要责任,但却并不是唯一的责任,除此之外,四司还要管理乾清宫的一应事宜。
司仪,主管乾清宫众宫女礼仪教导,司寝,负责乾清宫各种织物,包括皇帝龙袍的替换管理,司帐,查管乾清宫各类帐目,最后,司门,则是主管饮食。
刚才启元帝离开时曾说过,日后苏诺布菜,那意思应该是司门的差事也归她,但宁嬷嬷却只说把织物册送过来,只字未提御膳录的事,估计是看启元帝说的简单,以为苏诺不懂,所以含糊过去了。
“哪敢怪罪嬷嬷,我什么都不懂,日后还得嬷嬷多关照呢!”苏诺被慈祥的卫嬷嬷‘感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忙转过身慌慌的擦了擦眼角,才涨红着脸回。
“看你这孩子说的,嬷嬷是看着你长起来的,把你当成孩子一般,哪能不管你啊。”卫嬷嬷轻抚着苏诺的头发,心中却狐疑不止,这面皮,这语气,瞧着明显就是苏诺,可苏诺那软绵货又怎么敢从眉黛手里抢东西?难道是在冷宫关了太久,让她改了性子?
“嬷嬷。”苏诺靠在卫嬷嬷身上,脸上满是孺慕之情。
姑奶奶就是这么神秘,有能耐你猜去吧!
是夜,三更时间,明月当空。
苏诺半睡半醒的立在寝室门口,脑袋一点一点的。
“上茶。”屋里传来略带沉闷的男声。
苏诺一惊,连忙伸手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起来。随后抬腿就进了内寝,倒了杯清水,递进明黄色绣飞龙在天的帐子里。
启元帝起身,就着苏诺的手灌了一口,却发现这茶一点味道都没有,不由疑惑的:“嗯?”了一声。
“万岁,大晚上的喝茶会睡不着觉的。”虽然启元帝没明说,但苏诺却秒懂了。
“哦。”启元帝低头瞧了那杯清水一眼,又顺着握杯茶的手看向苏诺,此时,苏诺已换下了御花园穿那身波菜叶子绿,换上了夏天宫女们统一的桃粉色宫装,因她是司寝女官,可以带三件大首饰。因此,她便在头上插了一只玉钗,胸前有银项圈,耳上还带着流苏的银饰。在月光的照映下,流苏晃动,一闪一闪的。
要是旁人,要茶给水,还用教导的口气跟他说话,启元帝肯定会生气,但苏诺却不同,肌肤之亲到底威力巨大,启元帝只觉得苏诺这是关心他,还生出几分烫贴之感。
灌了半杯清水,启元帝挥手让苏诺将茶杯拿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就在苏诺以为他睡着了想退出去时,他忽然开口:“你父亲到是疼你,竟能冒着丢官的危险行贿赂之事,助你逃出冷宫!”语气平顺,似乎只是闲谈。
“若不是顺公公晚趟儿出去了,奴婢也逃不出来。”苏诺头皮一紧,心里谨慎起来,嘴上却随意的说:“是万岁爷心慈,才让奴婢毫发无伤的,至于奴婢的爹,唉,怕是祖母威逼才肯使银子让奴婢过的顺随些吧。”最后一句,几不可闻。
苏诺声音虽然小,可启元帝离得近,还是听见了。其实,早晨见过苏诺后,他就差人去调查了,虽然冷宫的总管和小太监都招认了,但启元帝还是有些疑惑,按探子报的程家对苏诺的态度,程大千又怎么会冒着问罪的危险花银子为女儿疏通?
不过,现在听了苏诺的解释,他到有些明白了,不管程大千是复姓还是继娶,他到底还是入赘苏家的,户籍还没变,苏诺作为苏家唯一的血脉,他还是不敢不问不管。否则,那苏老太太狠下心,一状告在官府里,程大千绝跑不了一个谋人私产的罪名。
苏诺,说起来到是比他还惨些,他虽父母双亡,他好歹还享过几年天伦之情。可苏诺呢,生而无母,有父若无父,这么想着,启元帝到是生出几分同病相连之感。
“你日后,好好跟着宁嬷嬷吧,她会照顾你的。”沉默半晌,启元帝最终只说了一句,便翻身躺下,在不言语了。
“唉。”苏诺应了一声,把床帐拉好,走到案旁把茶杯放下,又回头看了龙榻一眼,心说:万岁爷,您实在太含蓄了!让我给宁嬷嬷摇旗呐喊,一起对付冉公公这种事?您说的这么含糊谁明白啊?
也就是她这么心灵手巧,心思敏捷,心领神会,点了知心姐姐这个技能点的人才能懂弄吧,换个别人,分分钟以为你在灌心灵鸡汤。
内寝静悄悄的,苏诺直了直腰,走到寝室门口接着去‘罚站’,根本没注意身后启元帝轻轻掀开床帐,双目紧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