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趴在水晶棺上,痴痴的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女子,眼里含着泪水,嘴角却一直勾着温暖的笑意。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想要请我吃饭?”
她说:“喂,这么看着我干嘛?没见过美女么?”
她说:“那个女人真的很幸福,有个那么爱他的男子。”
她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没有人陪我。没有人送我生日礼物,没有人喜欢我!”
她说:“我要蛋糕,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她说:“你没有良心,你不帮我,你不喜欢我,你还笑话我!”
她说:“白玉堂,天墉城好玩么?”
她说:“那你们的掌教真人是不是很厉害?他是不是快要成仙了?我能不能让他帮我一个忙?”
她说:“你还是笑起来可爱!”
她说:“白玉堂,你实话告诉我,你到底是神仙还是妖怪?我怎么感觉你特别像狐狸精?”
她说:“白玉堂,你没事就好了!”
......
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想说:夜无忧,我想请你吃饭,一辈子!他还想说:夜无忧,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夜无忧,其实你不用羡慕其他的人,我会让你很幸福很幸福。夜无忧,我会一直陪着你,陪你过生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请了最有名的糕点师傅,给你做蛋糕。夜无忧,天墉城很好玩,我师叔不是神仙,可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夜无忧,你喜欢,我可以一直笑一直笑。夜无忧,我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我是白玉堂。夜无忧,夜无忧,夜无忧......夜无忧,我现在很不好,你不理我,不跟我说话。夜无忧,我求求你,不要睡了好不好!我一个人好孤单!
白玉堂痛苦的闭眼,整个人慢慢的滑落在地,久忍的眼泪终于滚落而下。无忧,无忧,无忧......
“忧忧,忧忧!”一阵焦急的呼喊由远而近。唐三少由山下飞奔而来,他闯进楼阁,看见水晶棺里睡着的那个女子,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随后一把推开水晶棺的盖子,就要把里面的女子抱出来。
“你干什么?”坐在地上的白玉堂霍然站起,用力的推开唐三少。他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低哑的嗓音透着不容忽视的凌厉。
“白玉堂,快快快,快把她抱出来。”唐三少站稳脚步,看见白玉堂一副要杀人的样子,连忙指着水晶棺,一脸的焦急。
白玉堂挡在水晶棺前,无力道:“唐三少,我今天不跟你打!无忧在睡觉,不要打扰她!”
“你——” 唐三少苦恼的皱眉,忽然伸出手摊开在白玉堂的眼前,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白玉堂,你看这是什么?这是水龙珠。知道么,水龙珠!”
“水龙珠?”白玉堂微微蹙眉,看向唐三少手掌心里拇指大天蓝色的珠子,久久后忽的眼前一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向唐三少,“真的是水龙珠?”
“是!”唐三少连连点头。
白玉堂顿时笑了,转身抱起了水晶棺里的女子,在她的额头亲了亲,又哭又笑,“无忧,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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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银灰色,薄薄的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象是给墙头、屋脊、树顶和山间都罩了-层薄薄的纱,使它们变得若隐若现,飘飘荡荡,很有几分奇妙的气氛。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布谷鸟在河边的树林子里,用哑了的嗓子呜叫着,又不知道受了什么惊动,拖着声音,朝远处飞去。
当一袭深紫色锦袍银发血眸的萧痕飞奔而至的时候,天龙堡前的那一堆火已经熄灭,而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皮肉的烧焦味。
萧痕看了一眼,微微蹙眉,而后直接冲进了天龙堡。他带着人在里面找了一圈,只见楼阁里有个空空的水晶棺。白玉堂窝在墙角,他手中抱着个坛子,一手拿着个酒壶喝酒。他面色憔悴,目光空洞,眼眶泛青,胡子拉渣。
“白玉堂,夜无忧呢?”萧痕抓住了白玉堂的衣领,血色的双眸翻滚着滔天怒意,浑身爆发着可怕的戾气。
白玉堂看都没有看萧痕一眼,仿若对周遭的一切毫无所觉,他的脸颊紧紧的贴在怀里的坛子,用着极其温柔的声音低声喃喃,“无忧,不怕!我陪着你!不怕!”
“我问你,夜无忧在哪里?”
白玉堂笑了,双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坛子,嘴角勾出一抹温暖的笑意,“她说,她怕疼,怕黑,怕一个人!她让我把她烧了,然后把她装在坛子里。这样,我就可以时时刻刻的陪着她了!她不会是一个人,不会孤单!”
“什么?”萧痕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手中用力把白玉堂给提了起来,“你说你把她给烧了?白玉堂,你竟然敢把她烧了!”
白玉堂缓缓的抬头,见萧痕一脸的愤怒,不由得冷笑一声,“萧痕,你来干什么?是来看她死得够不够彻底么?”
“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你不是最清楚的么?你对她做了什么,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萧痕眼底溢出哀痛,他缓缓的松开手,无力的后退两步。是啊,他都做什么了?他给她下毒废了她的内力,他想要掐死她!可是他最后不忍心......他以为她没事的,他真的以为她不会有事,她怎么就死了?怎么就——,对啊,她没有功力了,没有功力抵抗。所以,她被自己给掐死了!呵呵,她死了,被他给掐死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他只是——,爱她而已!
“呵呵呵......”萧痕忽然笑了,一滴清泪却滚落而下,血色的双眸幽深得像一口井,深不见底,仿若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揉碎其中,顷刻间就有灭顶之灾。他盯着那个被白玉堂抱在怀里的小坛子,一步一步的上前,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承载了整个世间的沧桑。
“无忧!”他颤抖的伸出手去抚摸那个小坛子,想要去感受她的温度,她的气息。
“你走开!”白玉堂后退一步躲开,异常厌恶的瞪着他,“她说,她再也不想见到你,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想看见!她讨厌你,讨厌你出现在她面前,讨厌有你气息的地方。她说,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死,因为她不想在地狱里看见你!”
萧痕的手僵在半空,眼底流露出浓郁的失落,五指收紧成拳,慢慢收回,嘴巴动了动,最后低声问道:“她,真的这么说?”
“那你想她说什么?说她爱你?萧痕,不要这么残忍了好吗!她要我们不要去找你,不要为难你。因为她说她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萧痕,她已经不在了,你就放过她好么!”白玉堂讽刺一笑,抱紧了怀里的坛子,由萧痕身边擦肩而过。
萧痕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似乎还能看到一个娇笑的女子,她说:“萧痕,你够了!我已经受够你了!既然你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你还来找我干嘛?我发誓我不再缠着你就是了,我拜托你,放过我行吗!”那是第一次见面,她气呼呼的样子,很可爱。
她还说:“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情,你确定要整天面对着你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
她说:“萧痕,你知道吗?其实在这里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最起码,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陌生。我知道你不是他,但我就是不想看你难受,不想你受伤。我只想你好好的。就算你不喜欢我,就算你不知道我,我也希望你一直都活的好好的。”
那天她喝醉了,对他撒娇,她说:“萧痕,就在这里陪我一会好不好!”
她说:“你那么多的女人,可是我就你一个。我就觉得我好亏啊!不行,我也要找几个好看的男人!”
她说:“我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想要我跟你走,你就只能喜欢我一个人,你眼里你心里,就算做梦也只能梦到我,我开心的时候你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的时候你要哄着我开心,我哭的时候你可以承受我的眼泪,我快乐的时候你要把肩膀让我咬一口!”
她说:“我怎么舍得真的伤害你!只是,我怕有一天,我忽然就恨你了。萧痕,我不想过*、颓废的日子,所以,不要让我恨你,好么!”
她说:“萧痕,你没有权利指责我!”
她说:“可是那些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而已!”
她说:“萧痕,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怎么办才好?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
——不喜欢你。
——不喜欢。
萧痕拖着沉重的步履,一步一步往外走,他想要寻找那个巧笑嫣然的女子,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每一个呼吸都那么的沉痛,是坠入深渊过程,那面只有万劫不复,被封印,被煎熬,被游荡……失去所有换取的是更痛苦。
夜无忧,你走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再没有任何事情想做,没有任何人可念,没有任何感情可叹,只是下意识往前走......你给予我幸福,亦给予我如此深的伤痛,让我背负一生,用一生的时间去想念。何其残忍。
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黑暗。曾经五彩斑斓的世界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心一点一点在破裂,然后就是无尽的绝望,那样悠长的绝望,看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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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位于兀立国之北,群山巍峨,重重叠叠的高山,一眼看不到尽头。天墉山高耸入云,天墉城,就建立在天墉山上。
天墉城规模宏大,沿着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上去,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天墉城’,迈上九重石阶,就到了金碧辉煌的大殿。殿高十多米,四个飞檐挂有铜铃,微风拂过,就丁丁冬冬的响起来。
天墉城内的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那些怪石堆叠在一起,突兀嶙峋,气势不凡。
天墉城的西面,一片绿竹成阴,几根长的竹竿架上,爬满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园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门楼墙壁有精致的雕花,屋顶的雕花更为精致美丽,再加上绿树成阴群山呼应,让人有种置身仙境感。
清晨,含苞欲放的倍蕾上,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气勃勃。那碧绿的竹杆闪射着纯洁的光泽,绿莹莹的光环萦绕着整个竹林。
“东莱!”忽的一声呼喊打破了晨的宁静。女子的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
只听瑟瑟几响,花树分开,钻了一个少女出来,全身紫衫,只十五六岁年纪,一双大眼乌溜溜地,满脸精乖之气 。她推开房门,把手中刚刚采摘的鲜花放进一个精致的花瓶里,而后看向榻上正揉着眼睛伸懒腰的女子,笑嘻嘻道:“少主,你起这么早干什么呀?”
房间内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哎呀,我外公七十大寿,我要赶回去看他!一年没见了,他肯定在背地里骂我了!”女子莞尔一笑,漂亮的双眸仿若含笑的月牙。
“宫主才不舍得骂你呢!”东莱撇了撇嘴,拿来一件清丝纱衣给她披上。而后给她梳了个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
“少主——”东莱顿了一下,而后轻声道:“唐三少找从昨天就一直闹着要见你。见不见?”
夜无忧微微蹙眉,却是笑道:“他又来干什么?”
“他说有东西要送给你!”
“那你还是让他走吧!”夜无忧下意识的摇头,她可没有忘记,那货上次送来一只猫,全身雪白雪白的很是可爱,那货满脸笑意的坐到她身边,还没有开口说话,夜无忧就连续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结果那猫跟唐三少一起被白玉堂给扔下了山,夜无忧洗了澡换了衣服又换了房间,还是打了一天的喷嚏。
一年了过去了,而那一切都结束了,似乎是做了一场美丽的梦,梦醒后,一切都消逝了……逝水流年,一去不返,日出又日落,再也不是旧日的艳阳,曾经的故事,诠释了昙花一现的涵义,恍若隔世的陌生。
她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天墉城,她知道是唐三少和白玉堂救了她的命。现在水龙珠和火麟珠就在她的体内,两颗珠子相生相克,却又奇妙的让她起死回生,她的头发恢复了黑亮,眼珠子也不再是红色的,内力也时有时无,一切都很好,就像回到了她刚穿越而来那时,她守着自己的秘密,努力的做一个潇洒的古代人。
唐三少是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总是变着花样的给她惊喜,哄她开心!那小子给她做了个秋千,非要她去坐。他还每天给她送花,虽然说那花是在天墉城内摘的,但他那阳光般的笑容确实能让人感受到快乐。
白玉堂是一个很称职的未婚夫,照顾她的衣食起居,还兼职保姆,司机。有一回,他们去泛舟游湖。嬉闹中,她把他推进湖里。他潜在水下久久不起来,夜无忧差点吓哭了。最后他浑身湿答答的抱着她,向她道歉!当他支起木架烤鱼时,夜无忧才知道,原来他在水下捉鱼。
此时,天墉城外,唐三少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高呼,“忧忧,你快出来呀!夜无忧,我来了!忧忧,你再不见我,我真的生气了!”
“忧忧,我真的有东西送你......”
“忧忧,马上就要开武林大会了,你去不去看——”唐三少闪身躲过白玉堂的迎面一击,怒道:“你卑鄙!”
白玉堂勾唇一笑,“唐三少,你喊了半天,累不累呀?走吧!无忧不会见你的!你上次害她还不够么?”
“不走!”唐三少一脸认真,非常坚持的回答。
“不走是吧?”白玉堂邪邪的笑着,“那就陪我过两招。”话刚落音,白玉堂就一拳攻了过去。
唐三少飞起一脚,怒道:“别欺人太甚!”
瞬间,两人就过了十几招。谁也没有碰到谁的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