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农村里的村民反而比城市里的市民消息更“灵通”一些。他们从身边绵延不尽的帐篷、成堆的物资、特别是成堆的救生衣、舟桥设备之类物资上,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
不仅如此,无论是帐篷还是物资,都插满了树木、灌木的枝叶,那些汽车、大炮、坦克、装甲车上,都蒙着一种奇怪的网子,网子上全是树枝树叶。
如果村民们懂的话,就会知道,这种网子叫做“伪装网”,是用来防止空中侦察的。
他们悄悄地问那些守住村口的宪兵,是不是要过江、打北岸清虏一下子?
宪兵们自然守口如瓶。不过他们也没什么可守的。到目前为止,他们知道的和村民一样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能够从军事角度,做出一些比村民们更专业的猜测。
很多军官、包括士兵们都在想,依照目前我们驻军的这个方式,那么密集,又离长江那么近,完全在对岸清虏的火炮射程之内的……
这不是防守阵势啊!
清虏要进攻我们的话,这么多部队让人家一顿大炮就报销差不多了。难不成真像是那些村民猜的,我们要过江打清虏一下子?
可是也不对啊!我们打清虏一下子容易,清虏要是接口直接南侵了怎么办?我们打得过清虏吗?大概还是防守?
直到吃完中午饭、各个营地都开来了一队大拖车为止,关于“进攻还是防守”的猜测,才算有个结果。
官兵们亲眼看着大拖车开进营地,然后几个宪兵过去掀掉上面的帆布,里面露出堆得像山一样高的冲锋舟。
军营里“轰”的一下,所有人都不再怀疑了。所有的争论都停止了。很清楚了,我们要到北岸教训清虏一下。
……可是,规模有多大?什么目的?难道就为了“教训一下”?我们惹得起,可打得起码?
冲锋舟越卸越多,卸下来之后,宪兵们第一件事,就是在上面堆满树枝,进行伪装。然后几个人抬一艘,分下去。
官兵们心里嘀咕着,打着鼓,什么想法都有。
……
与此同时,北京的粘杆处总署,也忙作一团。各个部门的电话机此起彼伏地响着。皇宫里,广武满心狐疑地看着一份报告。这份报告表明,在过去的四个半小时里,南明的长江防线以南50公里的长条形区域,居然“消失”了!任何无线电讯号也没有了,在南京的情报人员居然一个也没有回电报!在其他几个城市里的情报员,倒是零星地回了几句,但是都中断了。就连回的这几句,也没什么实质内容,也都是大清这边也知道的东西:上面命令无线电静默了、早上起来收不到南明国内的广播了……等等等等。
但是为什么?原因!原因!
没人能告诉广武皇帝。
但是,他也没办法做出什么决定。无线电静默这种事情说大不大不小。要是在战争期间,对方的无线电静默,说明可能在准备动一次攻势。但是现在,要说南明这次无线电静默的含义是“准备动攻势”,广武帝一个不信。这太匪夷所思了。
很明显,南明在试图掩盖什么。
但是派过去的侦察机,大部分刚飞过去就被击落了。现在人家南明空中力量厉害了,就算派战斗机过去侦察也没用,人家战斗机编着队在天上密集巡逻,几架打你一架。无论数量还是水平,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何况,侥幸完好返回的侦察机,也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来。
机场报告,洗出来的照片上看不出什么异常来。长江防线以南1020公里的范围,有南明防守部队的大量集结。但是在防线以南10公里之内,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部队。
广武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以南明军队的位置来看,也不像是要进攻。至少短时间内不可能。……其实话说回来,按照常识判断,长时间也不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紧张过头了。但是心里总觉得是个事,想放又放不下。他只能传旨,命令下面加紧侦查,赶紧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
人民卫队司令部里,电话铃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但是大家的心都兴奋得快跳出来了。人民卫队司令部里,基本上所有的军官都知道明日凌晨的进攻了。每个人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就连走路都像飞的一般。和外单位打电话的时候,如果对方并不在知情名单上,那都要用很大的努力抑制心中的兴奋,竭力保持语调正常。
“好了,”向小强看看表,对秀秀说道,“下午两点整了,按计划,该向机动队下通知了!秀秀,帮我接通陛下。”
接通紫禁城了。
“挺之!”
朱佑榕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听筒中。听的出来,连她的声音也变了。
殷切、关心、兴奋。
“陛下,”向小强小声笑道,“终于,我们快要开始了。”
“是啊……要开始了,呵呵……“
“呵呵……说点什么?”
朱佑榕半晌沉默不语。
但是过了片刻,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她朗朗的吟诵声:
“大将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种,**中蝼蚁岂能逃!
太平待诏归来日……归来日……朕……朕……朕与先生解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