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凤阳,道凤阳,凤阳百姓苦难当。捐税多,租子重,官府逼人似虎狼……奴家走遍千万里,到处饥寒到处荒……”
想必在另一辆车里,郑玉璁也听到这首歌了。不知道她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笑出声来。
也不知道玩这一手是广武的授意,还是下面的自作聪明。不管怎么说,这都有极大的讽刺意味。且不说现在翻出几百年前的老歌来yy算不算黔驴技穷,难道这些北清官员们都没发现,只要把这首《凤阳花鼓》改一个字,就是现在北清治下北中国的悲惨写照?
只要把“自从出了朱皇帝”改成“自从出了清皇帝”,就ok了。多一个字都不需要改。
对了,至少在几百年前的北明,遭了灾荒还能“身背花鼓走四方”。在现在的大清,遭了灾荒只能“身背花鼓”坐在家里饿死。因为想“走四方”,那是要路条的。
……
外面的歌唱完了,接着又传来了一些音乐声,好像还有人物对白的声音。向小强听着好像是个什么电影。但是音质太差,又是隔了那么远的高音喇叭,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这时候,道路两边出现了一排排的简易木头平房,都用白色油漆刷的崭新,强烈的反射着阳光,很是刺眼。
接着,向小强眼睛一亮,一下子扑到车窗前了。
这些房子前面,是一个个的人。穿着灰布囚服,崭新、干净,也是和这些房子一样,一尘不染,和这到处都是尘土的矿山环境非常不协调。
更不协调的是,这些穿囚服的人都在做运动,有的在踢毽子,有的在跳绳,还有的坐在一起下棋、打牌。并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整洁的桌椅旁。
两边的房子整齐排列,一直延伸到远方,每座房子前都有这么几个人,运动、下棋,也是一直延伸到远方。
向小强喉头一紧,一切都明白了:
他们就是明军战俘。
车队经过的时候,这些战俘仍是低着头下棋、打牌、踢毽子、跳绳……全神贯注,连头都不抬一下,显得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充满了兴趣。
每隔几座房子,就有那么一桌下棋的,并不是战俘们在下棋,而总是一个清军军官和一个明军战俘下棋,双方都全神贯注,仿佛投入了极大的兴趣。他们的身旁围着好几个明军战俘和几个清军士兵观看,有的还勾肩搭背,显得很是亲热。
“没想到啊没想到,”向小强淡淡笑道,“没想到我大明俘虏在贵方战俘营里,竟然得到如此好的照顾……贵军看守官兵不但没有虐待他们,反而和他们关系融洽,就像兄弟一样……真实感人啊!”
前座的北清官员显得很紧张,听到向小强的这句话仿佛才轻松了,转过头来也呵呵笑道:
“呵呵……向将军说哪里话……我大清军队乃是正义之师,贵军官兵尽管在战场上和我们是敌人,但是放下了武器,我们就要讲人道……贵君战俘和我军官兵之间,曾经发生了好多感人的故事呢……”
向小强没说话,继续点头笑笑。
……
这时候,汽车停下来了,眼前是一栋小楼,好象是战俘营清军军官的办公楼。
几辆车上的人都下来了,中间一辆的一个北清官员下车后,拉开了后车门,郑玉璁也出来了。
郑玉璁看到向小强,丢了个眼神过来,撇撇嘴,显出一副很恶心的表情。
很恶心,就是这种感觉。向小强也觉得,北清安排的这一切,恶心极了。但是可能他们还浑不自觉,自以为很完美、很感人呢。
办公楼前,一名清军中校和几个军官已经站成一排。虽然他们还不知道哪个是向小强,但已经看到了唯一的女子郑玉璁,都明白了这就是南明郡主,互相看了看,都站得笔直,露出一副不卑不亢、很有尊严的样子。
郑玉璁也轻蔑地一翘嘴角,昂首挺胸地走过去。向小强也跟过去。
郑玉璁拿出大明郡主的架子来,淡淡地说道:
“本宫就是大明帝国乐平郡主,这位是大明帝国人民卫队司令,向小强伯爵。这里你们谁负责?”
那个中校挺直了胸膛,看了她一眼,也淡淡地说道:
“我负责。”
“很好,”郑玉璁傲慢地说道,“我们现在要和明军官兵们见面。前边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