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榕放下电话,怔怔地看着地图,心中烦恼不已。目前大明在东印度群岛唯一的武力存在,就是这支分舰队,现在被人家“打退”了,大明帝国的颜面、气势尽失。这无疑给孤注一掷抵抗的荷军注入了一阵强心剂,让他们的士气更加高涨,抵抗意志更加坚强了。
她怎么也想不通,那么大的战列巡洋舰,怎么会败在几架小飞机手里。战巡造价是飞机的n倍,火力是飞机的n倍,防护是飞机的n倍,怎么会打不过飞机!那大家干嘛还花这么多钱造战舰?花上一个零头造点飞机不就行了吗!
很显然朱佑榕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飞机的机动性是战舰的n倍。
朱佑榕想起了向小强。向老师的军事课,每一堂都让她懂得好多东西。很多很幼稚的想法,被向小强几句话,就能说的茅塞顿开。但是向小强给自己上课,主要是陆军方面的,强调装甲机动、强调空中配合,好像也很重视飞机。但是海战很少讲,战舰厉害还是飞机厉害这种问题,也一直没研究过。
朱佑榕把自己的“机要宫女”叫来,给向小强口述了一封电报,一来告诉他共工号受伤,分舰队不得不撤走,让他在巴达维亚注意观察局势,坚持住,另外也想让他解答一下心中的困惑。
……
巴达维亚,向小强和秋湫都看到了朱佑榕的电报。向小强听说炮击停止不是因为大明舰队手下留情,而是叫人家打成重伤、逃跑了,气得一阵郁闷。
秋湫也是瞪大眼睛,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看来,对于几架飞机就能打退一支舰队的事实,她也是接受不了。
本来想着共工号战巡分舰队一顿炮轰,今天就能逼着荷兰全盘签下条约呢。现在叫人家打跑了,而两天前从东海舰队出发的航母编队,至少还要两天才能到。那就是说,在这两天中什么也干不了。
更可怕的是,大明舰队被荷兰军队击退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巴达维亚。那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华人、荷兰人自然心中有数,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并未改变东南亚大明、荷兰的力量对比,大明舰队很快就会大举来攻,那几架残余的飞机也顶不了什么事。
但是更多愚昧无知的当地人可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大明军队被荷兰主子打败了,他们又可以跟着荷兰主子屁股后面,向华人抖威风了。他们又可以当二等公民,把三等公民华人踩在脚下、肆意欺凌了。
这些当地土著经过当局的一顿镇压,又经过大明这一顿炮轰,很多都痛失亲人,胸中早就按耐着怒火了。现在听说大明军队被荷兰军队打败了,如何能不把满腔愤怒发泄在当地华人身上?
虽然两天后大明航母编队就到了,但这两天之中,巴达维亚会不会又掀起一波变本加厉的屠华风暴?
向小强捏着电报纸,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踱着步子,心急如焚,唉声叹气了半天,心想还是先给那个妮子解惑,然后再告诉她自己的担心吧。
“秋湫,”向小强立住,对秋湫命令道,“给我发报。我说你记。”
秋湫赶忙拿出纸笔,望着向小强。向小强踱着步子,缓缓说道:
“……臣挺之奏明陛下……陛下是否还记得宫中有一副历代先皇传下的黄金锁子铠甲、还有那几柄花纹精钢宝剑?臣曾经爱不释手的……”
秋湫抬起头来,嗔道:
“小强!说什么哪?……那些都是宫里的宝贝,你想要,也不能趁人之危敲诈陛下啊!”
向小强没理她,继续口述道:
“铠甲,是所有铠甲中最好的铠甲,宝剑,也是所有宝剑中最好的宝剑。这套价值几十万明洋的装备穿在一个勇士身上,却敌不过一个拿着十明洋手枪的小孩子……”
秋湫“啊”了一声,脸上恍然大悟状,若有所思,红着脸埋头记录,再也不吭气了。
向小强简单地说完了战列舰不敌飞机乃是正常现象、还有航母取代战列舰乃是大势所趋的道理后,接着口述了他的担心:如何在已经和荷兰交战的情况下,还能让他们弹压土著,保护华人。
向小强沉思一阵之后,接着口述道:
“请陛下允许挺之以大明帝国人民卫队司令的名义,向巴达维亚总督发出口头警告:如果巴达维亚再次发生屠华事件,大明军队誓将彻底攻克东印度群岛,并将把包括总督在内的所有荷兰官员就地处决。”
秋湫一惊,抬起头望着他。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向小强问她。
秋湫怔怔地,摇摇头。
“那还不快记。”
……
电报发出去了。过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朱佑榕的电报才回过来,允许向小强在巴达维亚便宜行事。
向小强推开窗子,看到外面的街道气氛已经不对了。电线杆的大喇叭里播放着荷兰国歌,荷兰警察、士兵们都在欢呼,当地人警察更加疯狂,很多人脱掉上身警服,挥舞着警棍、光着膀子跳起了当地部落的野蛮战舞。
一群群的当地人从家里出来了,他们涌上街头,奔跑着、怪叫着,手里挥舞着各种东西:长刀、木棍、绳子……而就在两天前,这样还是要被当场射杀的,现在街上的军警们也都熟视无睹了。
街上一个华人也看不到了,他们都惊恐地躲在家里,紧闭门窗。几天前的恐怖噩梦,似乎即刻就要重演。
向小强心脏猛跳着,觉得不能再等了。他冲到屋外,让秘书给总督打电话。
“电话打不通!”秘书惊恐地放下电话,回过头来擦着头上的汗,“电话打不通啊!”
“继续打!”
向小强烦躁地咬着拳头,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荷兰国歌,还有越来越鼎沸的街道。当地人的怪叫、还有类似新几内亚食人部落的野蛮战舞,不停冲进窗户。
好一会儿电话才打通。秘书一通荷兰话问过去,然后沉默了片刻,挂上电话,喃喃地说道:
“他们说总督在沐浴,现在没法接电话……”
向小强狠狠咒骂着,用脚踢着墙:
“妈的,那个胖老头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又来这一手了!……准备车子,我亲自去总督府!”
秋湫惊叫道: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