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句对答间小白没想到对方言语竟是十分妥帖,身边几个年轻人也没插嘴,心中不喜就少了几分,于是交代楚铭几句,自去洗澡。
等小白洗完澡回来,客堂上的气氛已是十分融洽,对于和这些人打交道,楚铭与刓兴的手腕显然比他这当师傅的高明许多。
再次客套了几句,小白开口问道:“孩子不爽利有多常时间了,能不能将前后的事情都详细说一遍”。
夫人点了点头,以目示意少妇,少妇于是张嘴将事情徐徐讲了出来。
小孩先是哭夜,一晚上要哭几次,手抓腿蹬,脸色涨红,哭起来断断续续的,仿佛被掐着脖子一样,每次都是把自己哭得筋疲力尽才肯睡。接着不肯吃饭,嗜睡,一天要睡十五六个钟头,醒的时候不是迷糊就是哭着,感觉不妥后去医院看了下,但医院查不出毛病,孩子情况却变得更加严重,由不肯吃饭变得吃东西就吐,强喂都喂不进去,家里人没辙只好用输液的方式保持孩子的营养供应,但孩子还是一天天的往下瘦。
后来孩子就一直低烧不退,家里人怀疑是撞邪了,就请了几个在京城挺有名气的术士给孩子瞧治。开始的时候有些效,孩子不怎么哭夜了,但还是不怎么吃东西,没好转几天,情况又变严重了,孩子手脚整日变得冰凉,只爱待在暗室里,不依就拼命折腾,偶有睡醒的时候,也不认识人了,眼睛里流露出的眼神竟不似孩童的模样,嘴里胡言乱语的说些没人能理解的怪腔怪调。
说到这少妇眼圈又红了起来,神色中掩不住的担忧与骇怕,想来那情景十分骇人,克制了半晌,才有继续讲述。
家里人见状,即便不信鬼神的也知道小孩这是撞邪了,这病医院肯定治不了,只好去寻更有名气的术士,但都没办法,最后倒是托关系请来个有本事的和尚,但对方一施法,孩子就大喊大叫,自残身体,把自己抓得血淋淋的,咬伤自己。
说到这妇人再也抑制不住,看向层层包裹里的孩子,哭了出来。
其间小白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方都答的十分详尽,再次接触下来,小白对这家人的感官又变了变,对方一家人身上除了毫不遮掩的矜持与优容,并没有那种身居显位的傲慢骄横,估计先前据堂而坐也只是出于长久被人奉承下的习惯使然,不懂得小户人家的那种恭维客套。
问明情况,小白没有急着给对方解答医治,而是开口对这门外喊道:“张倩,你来一下”。
对方一家人虽然对小白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但仍没人发作,而是静静的看待。
待张倩进来,小白先将小孩子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遍,其实这些张倩早先就已经知道的了,但小白讲述侧重点自是不同,然后考校着问道:“这种情况你怎么看”?
小白如此处置,给人难免有不当回事,儿戏的做法了。
饶是官员夫人涵养颇深,仍是不免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做声,并用眼神制止了其他人的躁动。
这怪不得他们,江湖术士这碗饭,基本道行与年龄是挂钩的,且不说年岁越长,见识的多,历练的多,道行越精深,光是卖相就比年岁小的看着靠谱。
在普通人眼中,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本来给人感觉很玄乎,这再岁小面嫩,自然让人觉得越发难以放心了。
小白如此作态,患者家属心里能舒服得了才怪。
虽是明了对方的想法,小白可不会考虑他们的感受。
张倩是他道法、巫医的传人,遇到小孩这难得一见的事例,肯定要当做实例教导她。
众人瞩目下张倩也不怯场,婷婷而立,她自少流落江湖,这两年又在健身馆见惯了各色人等,比这更煎熬人的情况都没少碰到。听到小白问话,呵呵一笑,走到少妇跟前伸手在孩子身上摸了摸,确认了情况,落落大方的向少妇问道:“姐姐,小孩的生辰八字是多少啊”?
少妇看了眼边上的夫人,见其没有什么表示,才答了张倩的问题。
张倩右手立四柱推算,不过片刻得出了结果,说道“小孩命格金贵,五行不缺,只是出生的时候命犯值星,八字相重,有四九之厄。按哥哥刚才讲的推测,应是动土犯了惊厥,阴神冲煞”。
俨然一副小神棍模样。
说完,也不管那家子人听不听得懂,张倩一脸期待的看向小白:“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恩”。
小白赞许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解说。
刚才张倩那番话搁外行听,一般都会云山雾罩,但小白看对方家人的反应,竟是听明白了的,随即了然,对方这阵子没少找江湖术士瞧病,那类似的话应该没少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