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陷入绝境,一时呆若木鸡。木然转身,看到身后的骑兵已然追到二三十米外停了下来。为首的骑兵连长黄全发早就火冒三丈,阴测测的道:“跑啊,我看你再往哪里跑。连杀我三十多个精兵,你现在想死都难。”
被六七十支枪对着,李凌插翅难飞,如果束手就擒也不是他的风格。环视一圈,冷喝道:“一帮废物还能称作精兵,无非就仗着人多。如果不是前后两方兵马对峙,想追上我根本就是做梦。”
“临死还想逞能”,骑兵连长黄全发气极反笑,今日奉命追击李凌,却被他一人干掉三十来弟兄,还不知如何对上级禀报,怒喝道:“上马刀,捉活口。”率先冲了出去。后面近七十余众紧随其后。
李凌面临绝境,略显悲苍,从身上撕下一截布匹,将两把马刀分别绑在两手上,大喝一声,夹腿策马,怒冲而上,对着当先而来的黄全发一刀劈下。
“叮当”一声,金铁交鸣,火星四溅。黄全发顿感胸口沉闷,没想到对方年纪轻轻力道居然如此奇大,连忙支开身来。后面数十人也俯冲而到,人手一支马刀,向着李凌招呼而来。
由于两方都是骑马冲击,速度快捷,电光石火的一霎那,李凌就劈下数十刀,见招拆招,与十几个人交过手。一个回合下,骑兵连士兵死了三个,伤五个。
而李凌腹部,背部也受到轻重不一的刀伤。虎口更是震的鲜血长流,若不是捆绑在一起,马刀早就脱手而飞。马匹经过冲锋后缓缓停下,李凌骑马转身森然望着易地的数十人,双腿猛夹,又是一声大喝,俯冲而去。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再一个回合下来,李凌身上刀伤纵横,深可见骨。鲜血淋漓,早已染红了衣袖。他咬牙坚挺着,猩红的双目如同嗜血的饿狼,紧紧的盯着对方,伺机再来。
而骑兵连又死了五个,伤了八个。骑兵作为精锐部队,战斗力极强。黄全发的这支骑兵连大小战斗不下百次,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每个人员的单兵素质又极高,此时也打出来怒火与血性,全都奋不顾身的策马挥刀,对着李凌全身上下砍杀。
两军对峙的中间战场上出现异常,北伐军与直鲁联军两方人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怕对方突然袭击,全部枪炮上镗,蓄势待发。
李凌的大哥李延堂,从广东开始一路北伐。从一个见习排长一直升到国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三团团长。此时奉命驻扎在此与齐鲁联军遥遥对峙。听到属下前来报告,到阵地前观望。为了稳妥,下令不明情况之下严禁出兵。
北伐军第一军军长刘峙,副军长兼第一师师长蒋鼎文,也得到消息,纷纷赶了过来。身材高大肥胖的蒋鼎文驻足观看良久,叹道:“这个小赤佬了不得,一人独战整个骑兵连。我从军那么久也是闻所未闻。”
刘峙也是满脸严肃,道:“看这人服饰是张宗昌部队的中校,是不是叛变前来投靠?如此人才,如果可以,当为我们**所用。”
李延堂向来处事沉稳,回答道:“此人情况尚且不明,一人独战整个骑兵连有些匪夷所思。怕是褚玉璞的阴谋,我已经下令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刘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静静的观看着这场格杀战役。
而直鲁联军方面目瞪口呆,褚玉璞作为直鲁联军的一方大将,奉命率领第五第六军截击国民革命军。两军对峙随时都能牵动整个战局的紧张时刻,不知为何斜刺杀出一帮骑兵围剿一名中校。而看两方服饰都是己方部队。
褚玉璞派人越过阵地前来约束,怎奈骑兵连杀红了眼睛,对来人理都不理。只是一个劲的冲杀再冲杀。
北风肆虐,鲜血染红的衣袖如同红旗般猎猎作响,耀眼刺目。
经过六个回合的冲击,李凌身上伤痕累累,体无完肤。更要命的是几近脱力,如果再来一个回合,他定然被斩于马下。面对着有些残破阵型的骑兵连的方队,李凌提起仅有的一丝力气,喝道:“是谁将那一家三口的平民残杀,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是谁杀的?出来。”既然左右是死,就要再拉个垫背的,也为那一家三口报仇雪恨。
数个回合下来,骑兵连被杀十来人,受伤的将近二十,饶是如此也无法将李凌斩下。加上原来的伤亡,已经超出三分之二的伤亡。骑兵连已经被打残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一人所为。黄全发恨的肝胆欲裂,也知道对方油尽灯枯,喝道:“别说一家三口,今日回去,我要将整个村庄屠掉。”
本来李凌准备再来一次冲杀,然后应个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此时闻言虎目骤睁,精神意志力慢慢回升,一股悄然弥漫的巨大恨意涌往胸口。他仿佛看到那一世他梦中的亲人邻居以至于整个村庄在一场天崩地裂的地震中荡然无存的模样。
他恨。
恨苍穹无度,恨世道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