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洪荒,万物连象。茫茫雪域,一望无边……
在利亚逊森林东南方,在遥远处与天地接壤的雪峰山峦,此起彼伏,形态各异。峻峭的悬崖,如立、如劈,欲坠、欲飞。险状十足,危机时伏。尖顶的山峰,像刀,似剑。包状的丘陵,弧线圆润,安祥自如。像一堆堆巨型的优质面团,洁白无瑕,银光耀眼。像一尊尊母亲的乳房,肃穆庄严,温婉可亲。站在这里,让人不禁有一种襟怀坦荡,甘做子民的冲动。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东边坡势延缓、西边稍显峻峭的、不深而较阔的河谷。河谷的地形地貌,是地壳运动未能愈合的皱纹,是冰融雪消汇成溪流的雕刻,是西伯利亚强风的有力杰作。里面有潺潺流淌的河流,零零星星的树木,叽叽喳喳的鸟鸣和一簇簇扎群的、用树枝和藤蔓搭建成的纯草木结构棚子,现代人叫做房屋。
不由分说,这些房屋的主人就是正在快速进化的人类。
在这里,这群人和已经在此栖息了几万年的猛犸和睦相处,互不干涉。人们视猛犸为温和动物,猛犸视人们为感情动物。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们易居这里,河谷的空间逐渐缩小,昼夜的噪音逐渐增大,更喜欢自由、安静和宽敞的猛犸们走掉了许多,只有屈指可数的极少部分留了下来。
人类是喜欢刨根问底感恩谢恩的,他们知道,自己的到来给猛犸们带来了干扰,没有唯我是从妄自尊大,给这个地方起了一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猛犸河谷。又把他们各个家族、亲族联合起了,总称苍鹰部落。
生活在这里的猛犸,也被后来的人们叫做“长毛象”,因其身形如象,身上长着厚厚的纤绒和十余公分的长毛得名。猛犸,是鞑靼语“地下居者”之意,起源于上世纪的热带地区,一直生活到了3700年前的全新世。它身高体壮,腿如铜柱,脚生四趾,头特别大,嘴部有一对1.5米左右的、粗壮的内弯月长牙,可用以攻击,也可用来防卫。猛犸在当时的大型动物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壮汉”。
这是大约在9000年前的冰河纪末期,冰雪覆盖着一切,苍茫而又辽阔,一眼望不到边的四周,除了白色还是白色,就连利亚逊森林的很多树木也被这厚实的白色淹没得销声匿迹了。
并非冰雪是永远的胜者。自从有了生命,宇宙间的万物就是相生相克的。这不,太阳一出来,冰雪就迅速地被融化,此起彼伏的冰裂声“吱嘎吱嘎”不绝于耳。早晨还看是银光皑皑的阳坡,到了下午,便依稀可见土壤的黑黄和生命的绿色了,空气里散发着泥土的醇香和草木的馨香,人的五脏六腑都变得舒畅起来。随之而来的是温度上升,河水流量加大,血肉动物的徜徉、寻觅和飞奔····
苍鹰部落的人们开始活跃起来。
迈阿腾妻子旺姆挺着摇摇欲坠的肚子,手里提着一个皮囊到河边打水来了。
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乌黑的头发披在肩膀,全身的皮革都是新的,手腕和脚脖子都系着用极其柔软的蔓条编制成的花环。她吃力地蹲着马步弯下腰,掐了一枚碧绿的草叶插在头上,对着河水照自己。清澈见底的河水哗哗流着,荡起一波波涟漪。
旺姆在水里看到自己在微笑,看到漂亮的衣裳,看到脖子上乌格送给她的雕着太阳和月亮图案的虎牙护身符,看到水里女人为之骄傲的臃肿腹部,也看到几条小鱼向逆水方向跃去。她把双手在河里蘸上水,抬起臂膀,用手把脑后的头发捋了一捋,对水里的女人努了一下嘴,说:“你要做妈妈了。”突然又脸色凝重地说,“可是,你爸爸明天就要出远门了。唉!”
巫婆乌格手里也提着一个皮囊,嘴里边磕着松子打水来了。一位拄着一根木棍晒太阳的老人和乌格打招呼:“乌格,也打水。”乌格点点头,没有做声,只是把手里的皮囊朝老人晃了晃,意思是说“嗯”。老人点头笑了笑,意思是说“我知道了”。老人大概是个聋子吧。
乌格大老远就朝着旺姆喊:“旺姆,操心点,脚下面滑。”
旺姆已经打满了水,一只手扶在腰间离开了河边。她听见乌格喊她,边走着转过头去答应了一声:“哎,我知道。”
几个小孩在学乌格说刚才说的话:“操心点,脚下面滑。”乌格向其中一个小男孩白着眼睛吐出舌头,从喉咙发出恐狼一样的叫声“呕——”。小孩们被吓跑了。小男孩当时就被吓哭了,跑了几步,脚下打滑,跌倒了。
乌格连忙过去扶。小孩哭的更厉害了。乌格把小孩抱起,想让他站起来,小孩两只脚在空中蹬踢着,怎么也不肯站。
跑了的几个小孩远远地看着,个个脸上充满了恐惧。
“别管他,乌格。”旺姆说,“这些孩子不尊重大人,回头让他妈教训。”
乌格见小男孩实在不配合,只好轻轻地把他放在地上。让乌格没有想到的是,她把小男孩放在地上刚一松手,小男孩便迅速起来,朝那几个小伙伴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