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这一次的笑,不同于以往,委实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欣悦。白玉兰般的脸庞生出淡淡红晕,眼角眉梢仿佛镀映了一层奇光,就像刚饮完一盅极品佳酿,于七分艳色外又添了三分豪态。而左脸上的伤疤,此刻在映弦看来,也如一只破茧之蝶迎日欲飞。
想出了答案的映弦同样欣喜不已。她克制住内心的兴奋,压平声音道:“当时我一看到山间闪过的白光,第一个反应便是一个人或者什么动物很快跑了过去。可是什么东西能跑这么快,我却一直没想通。直到刚才看到那串葡萄,才联想到也许那道光并不是一个人……而是……”
“而是‘一串’人,对不对?”大公主眨了眨眼睛,睫毛如蝶翼扑闪,熠熠光彩闪灿而出。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一群人穿着白衣服连成一线齐步快速移动,又借着林叶的遮蔽,从远处看,倒真像是白光一道、神出鬼没了。”映弦说到这儿不禁嘴角噙笑,脑海回放出当时的画面。她看了看司徒嫣,很快又说道:“可是……这些白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做出这么诡异的行为,恕映弦愚昧,暂时无法解开,还请公主指点。”
司徒嫣此时却起身走到窗边,一把将窗户推开。顿时大片日光冲入屋里,刺得映弦不由自主伸手一挡,耳边又听司徒嫣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果不搞出点怪影异像,怎么能让人相信有鬼?”
映弦等到眼睛适应了日光,放下手又道:“公主的意思,是这些白衣人故意这么做,好让看到的人相信山里确实有鬼?”
“我猜这大概是目的之一。”
“奇怪。那么这些白衣人是谁呢?”
司徒嫣却说道:“如果他们不是在装神弄鬼,那就是在操练什么阵型,而这需要不断重复练习。倘若确实是在装神弄鬼,那么当然,只这么飞一次,必然起不到什么效果。”
映弦若有所悟:“所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可能是两者兼有——这帮人定然长期潜伏在栖秀山,时不时这样……演练一番。让偶尔上山的人也好、不知情的游客也好,看到这一幕,走出山后就把这奇怪的景象传开。”
“经过大叔大婶们的几次辗转,栖秀山就变成一座鬼山了。”
“那么……这些人为什么做?”
大公主转脸凝视映弦,目光深沉,说道:“你再想想黎铸。”
黎铸?映弦在脑子里将一幅幅画面串连,忽然灵光一闪:“难道说……这本来就是个有预谋的组织?他们平时在栖秀山集结训练,需要执行任务时就将朝廷官员或者其他什么人绑架到山里,杀人埋尸?而因为栖秀山闹鬼,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去山里打探什么情况。这些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连蛛丝马迹都找不到。而这个闹鬼的栖秀山便是这帮人行凶的老窝!”说到最后她语声微颤,连自己也分不清是出于兴奋还是恐惧。
大公主向映弦投去一记赞许的眼神,又补充道:“这些白衣人能够经年累月忠于他们的主子,这么久都没暴露,可见此人必然是个狠角色,手里操纵着生杀予夺的大权。”
映弦不禁问道:“公主,你说……这人可能是韩公公么?”
“可是韩公公常年呆在宫中,按理说是不可能经常出宫去管教这批白衣人的,而群龙不可无首。”
映弦眉头深皱:“难道……韩公公在宫外还有一个代理人?是他帮着韩公公打理栖秀山一切事务?”
“如果整个集团的首脑是韩公公,这倒是个极大的可能。”
“居然宫外还有这么强的势力,而又埋藏得这么深……韩公公他到底有何居心啊。”
司徒嫣却笑了起来:“其实要想知道是不是韩公公,也不是件很难的事。”
映弦期待地望着司徒嫣,只听她说道:“栖秀山本为流寇藏身之所,后来被朝廷连锅端了,所以刚传出闹鬼消息时,朝廷肯定是派官员去查过的。我估计还不只一个。但结果呢,呵呵,从目前来看显然是不了了之。至于为什么不了了之,我怀疑……”
“公主怀疑这些查案的官员是韩公公的人?“
“未必就直接是韩公公的人。但也许是收了什么好处或者受到恐吓,在查栖秀山一事时,该马虎就马虎,该隐藏就隐藏。这么几次下来,就把栖秀山闹鬼给坐实了。”
映弦喃喃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