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盛怒难抑,在一干妃嫔、太监、丫鬟面前,教人摘了珠翠,剥了华服,狠狠打了瞿婉儿二十大板,差点没把她给打死。瞿婉儿一贯恃宠而骄,这次受辱于众人面前,一口气怎么咽得下?抬回宫中,哭得是昏天黑地。永瑞闻讯,赶到丽则宫探望,心疼抚慰之余,赏了些奇丹异药、珍玩古物。又发蹊跷说自己虽听闻前朝淫舞一事,却不知这舞蹈就叫“倚芳娇”。末了,嘱咐瞿婉儿以后收敛形骸谨慎做人。只是瞿婉儿每次都哭哭啼啼坚称自己被闵婕妤冤枉,要让皇上做主,闹得多了,永瑞暗地里认为是瞿婉儿意图报复,心里未免多了几分不快。又因瞿婉儿受伤不能侍奉,永瑞因此也渐渐来得少了。瞿婉儿一腔冤屈无处可申,便把对太后与闵婕妤的恨刻入了骨子里。
春去夏来,暑气日滋,后宫林苑一片葱茏。瞿婉儿身上的伤已渐渐愈合,心里的伤却未有丝毫平复。但经此一事,瞿婉儿倒是学乖了许多。不再打扮得花枝招展,每日请安,也循规蹈矩,从不出差池。瞿婉儿请安时留心注意寿慈宫中的宫女,发现新来了两个年纪轻的,分别叫做春晖和红菱,长得甚是娇俏,却隔三差五挨数落,挂着一脸怨色。瞿婉儿便见机笼络,偷偷塞个荷包递个帕子什么的表示安慰,一来二去,倒也混得熟了。这日清早,瞿婉儿刚与其他嫔妃在寿慈宫请安完毕,正准备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却瞅见春晖心神不宁,一双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似的,像是刚刚哭过。瞿婉儿心念一动,“哎唷”一声,谎称自己腿伤又发,非得慢慢走回丽则宫休养不可。其余人也不阻拦。待人散去后,瞿婉儿递个眼色;春晖会意,趁其他人不留神,溜至寿慈宫一偏僻角落与瞿婉儿相见。瞿婉儿劈头便问:“春晖,你哭什么?”
春晖参拜了瞿婉儿,哽咽道:“奴婢没哭什么。”
瞿婉儿道:“你都这样子了。还说没哭?怎么,是太后又骂你了吗?”
春晖泪水盈眶,道:“我……我昨夜收拾东西,不小心摔裂了太后的晚香福镯。那可是太后的宝贝。要是她哪天发现了,我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晚香福镯……真有这么要紧?”
“回小主的话,那晚香福镯是先皇赐给太后的,是个吉祥的东西,有消灾祛病、平安保福的用处。每到重要节庆,太后总会拿出来戴的……哎呀,再过几天就是端午。我这下可死了!呜呜……”
“可是……这也罪不至死吧?”
“呜呜,小主有所不知。太后虽然平时憎恨宫里的娘娘讲究,但她自己对她的那些首饰器物,却最是珍爱不过。这镯子又是先皇御赐的。而且小主你也知道,最近皇上得了重病,一直不见好转。这时候弄坏这镯子,一定会被太后看作是不祥之事。到时候,把我结结实实打一顿,死了还好,就怕……就怕半死不活,遭一辈子罪了!”春晖说完又是一阵抽泣。
瞿婉儿一边听一边飞快地转动脑子,想到春晖说端午将至,蓦然忆起了什么,心头咣当袭过一阵兴奋。她沉吟一番,道:“这事确实难办……可是,假如太后此时忽然出了个什么病,大概谁都没有心思来追究你这责任。你不就没事了!”
春晖疑惑地看着瞿婉儿,听瞿婉儿问道:“我听说闵婕妤做得一手好粥,每日下午都会亲自给太后送她自己做的粥,是不?“
“是。每日都来。亲手递粥,亲口尝。太后喜欢得很,一天不吃就不舒服。”
瞿婉儿冷笑道:“太后可真是信任闵婕妤,呵呵。春晖,事到如今,你也不用害怕。我有一个主意,可以保你平安无事,你信还是不信?”
春晖大喜过望,下拜道:“小主如果有法子能救奴婢,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