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胜算不大,”,关德明的声音里面透露出一丝消极:“现在他已经在上海滩成势了,如果沒有外界的支持,我们很难跟他抗衡,”
银屏点了点头:“放心吧,虽说中央态度暧昧,但是周围省份的中统已经向这边开进了,有他们的支援,姓杜的绝翻不起什么风浪,”
“你这是在安慰我,”,关德明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你们不是军阀,根本不可能私自调來调去,我不能指望你们,我要向别处的红帮求援,”
“别处有红帮,难道就沒有青帮了,”,银屏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在外地红帮里面的分量,比得上杜月笙在外地青帮里面的分量吗,根据我们的情报,别说南方,就算是北方的青帮,也都很承杜月笙的情,嘿,他跟你不一样,你跟别处的红帮大哥,最多就是同袍之义,可他呢,他可是跟他们青帮里面的人直接由生意上的來往的,人家指着他发财呢,”
静默,两人在电话的两头出现了短暂的静默,最后他们俩同时叹一口气:“不管怎么说,想办法拼吧,”
从上午十点左右,一直到下午五点左右,红帮和中统的无数隐蔽据点都被杜月笙挖了出來,可是很奇怪,他一直坚持围而不打的方针,那些据点里面的人手,跟杜月笙的青帮人手对峙着,神情高度紧张,可是对方却好整以暇,并沒有动手的意思。
但是这也够吓人的了,银屏将这边的情报流水一样送到中央,不但送了过去,他更是添油加醋,把中统之危描述的更加凶险,但是正像关德明预料的那样,金泽铜霞铁丹他们几个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动大批人手來到沪上,倒不是他们不想这么做,而是,根本调不动。
鬼眼活着的时候,曾经在中统内部下过一个死命令,那就是除非征得他的同意,否则中统各处人手不得进行大规模的迁调,这很不方便,尤其是对他们这样的组织來说,可鬼眼不管这些,依旧我行我素,倒不是他看不清这个弊端,而是他怕中统内部生乱,对他的几个弟子,他竟然也是沒做到百分之百信任。
这本來是鬼眼活着的时候,维持自己绝对权威的一道有力武器,可现在,却成了掣肘他的弟子和势力的最大障碍。
至于红帮,关德明本就不是土生土长的红帮人士,他当初是为了在上海滩帮助国民党做点什么才加入的红帮,而他许诺的最大好处,就是把红帮发展成为上海滩第一大帮会,可这几年下來,他几乎毫无建树,红帮的地位,跟以前沒什么两样,帮中其余的大哥早就对他有些失望,此时他疯了一样的求援,众人都得好好掂量一下。
大哥们在掂量,而跟他们对应的青帮人士却先去跟他们打了招呼,大家左右权衡之下,最终决定只是象征性的帮一下忙,如此一來,竟把关德明的最后一丝指望也打断了。
到了傍晚,零星的交火终于开始发生,上海滩所有的势力都在关注着这场火拼,大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红帮即将要退出上海滩的舞台了,因此,绝沒有人敢插手其中。
天色朦朦深黑的时候,银屏又跟关德明通了一次电话,这一次,两人的神态更加绝望,银屏在沉默,关德明也在沉默,沉默半晌之后,银屏忽然问:“老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关德明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想说的,我还能有什么想说的呢,我正在回忆以前的事儿呢,我想,我是不是老了,怎么总爱回忆以前,”
银屏点一点头:“老关,你是国民党的老人了,本來,辛亥之后你可以谋一个安稳的好差事,可是,你沒有,从地下转入地上,还在为党国的事情努力着,”
关德明点一点头,喟然长叹:“你不是也一样吗,”
“我听我老师的话,”,银屏的口气里面沒有狂热:“可是老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党国,现在老师刚死,党国就要把我们甩开了,我甚至沒有时间來哀悼老师,我正在想,老师的尸首,有人收吗,”
“你太悲观了,”
“这是真的,”,银屏叹一口气:“还有,老师对我们是怎样的态度呢,他明令禁止中统互调,为的不就是防备我们几个师兄弟吗,这本來无关感情,只是因为权术需要,我们不怪他,可正是他这样一条命令,让我无法自保,”
“你想说什么,”
“那你又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