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沒走。杜月笙就先來了。黄金荣高兴无比。这是杜月笙给他的面子。杜月笙主动先來找他。自然说明他比杜月笙身份要高一点。尽管事实不是这样。可杜月笙这么表态了。还是让他高兴异常。
“月笙老弟。我正要过去。”。黄金荣自从跟杜月笙分而复合之后。來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俨然变成了一个和蔼可亲的忠厚长者。再不是当初那个争强好胜的青帮大哥。
“老爷子。。”。杜月笙看了看表。他孤身前來。身边就带了一个宋三喜:“将近八点了。咱们走吧。要是迟了。恐怕会让人家说咱们沒礼貌。”
黄金荣点一点头。他们沒有再多说话。直接驱车赶往目的地。卢筱嘉和张学良如此身份。自然不可能买票坐火车。杜黄二人驱车到了目的地。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终于一辆浙江车牌的轿车远远驶來。
汽车停下。卢筱嘉和一个年轻人缓步下车。那人仪表堂堂。威武英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虽有锋芒却绝不暴露。而是内蕴其中。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藏青中山服。即使沒穿军装。可身上那股军人之气仍旧掩盖不住。
卢筱嘉西装革履。脑袋上的头发一丝不乱。他哈哈一笑:“黄先生。杜先生。两位能屈尊在此等候。在下实在惶恐。”。接着他为他们引见:“这位。就是东北军的少帅张学良。哈哈。要不咱们三人绑了他的票吧。能勒索老大一笔钱呢。”
张学良微微一笑:“卢兄又在打趣我了。”。他走到杜月笙面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在下张学良。久闻杜先生大名。无缘得见。今日终于能够拜会。不胜荣幸。”
杜月笙心中立刻对他好感大增。东北军坐镇东三省。绝不是浙军和沪军所能比的。而张学良也跟卢筱嘉不一样。卢筱嘉只是一个军阀的公子哥。张学良却是实实在在的少帅。手握兵权。如此人物。却沒有卢筱嘉的轻佻跋扈。而是平易近人。修养极高。两相对比之下。杜月笙自然更喜欢他。
“月笙有幸。三生有幸。”。杜月笙也伸出手去跟他握手。两人相视一笑。算是相识了。然后张学良走到黄金荣面前:“黄先生。。”
“学良老弟果然人中龙凤。少年英才。老头子佩服啊佩服。”。黄金荣一挑大拇指。然后紧紧握住了张学良的手。张学良脸上含笑。心中却微微一叹。这个黄金荣。虽说身份不低。可本质上还是一副市井样。
杜月笙有些惊讶于他们两人的轻装简从:“两位就这么來的。也沒多带几个人。”。卢筱嘉哈哈大笑:“成心气我呢。有你们两位陪着。我还怕什么。”。接着他疑惑的道:“你们两位也沒带几个人啊。就这几个。”
这次之所以人这么少。那完全是为了不在上海滩造成轰动。杜月笙黄金荣一起出门。本身就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若是再带上打手。一大群人山呼海啸的出去。岂不更加招摇。如此招摇之下。还怎么能做到卢筱嘉说的“不惊动上海滩各个阶层”。
杜月笙微微一笑:“卢公子。黄老爷子和我两个人杵在这儿。就抵得上上千的打手。你说对吧。”
卢筱嘉眼中的冷厉闪了一下。杜月笙这明明是在告诉他。在上海滩别闹事。也别想着如何折腾。他微微一笑。软中带硬的疑问了一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是遇到真正的刺客。您二位。。。哈哈哈哈。”
他这话不免让人联想到王亚樵刺杀陈其美的事情。杜月笙刚要回应。张学良摆了摆手过來打圆场:“咱们几个干杵在这儿做什么。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才是正事。”
于是车队往回走。卢筱嘉和张学良坚持坐自己的车。杜月笙沒办法。为尽地主之谊。只好登上了他们的车。而他们带來的两辆车。由黄金荣带着在前头开路。
一路上聊过之后。张学良和杜月笙竟是越谈越投机。两人的人生是完全不同的轨道。可是内在气质。却如此的相像。张学良贵族出身。身上毫无骄奢之气。但是杜月笙丝毫不怀疑他的能力。不说别的。单看他一言一行。举止谈吐。就绝不是卢筱嘉这种人可以比的。
无论多高的身份。也无论多低的身份。在中国。接待的程序永远是大同小异。开头第一件事。当然是找个好一点的酒楼为他们两人接风。席间卢筱嘉聊上了黄金荣。张学良聊上了杜月笙。而他们來带來的一个司机一个随从。也都妥善安置。杜月笙亲自指派。由宋三喜招呼他们。
张啸林当然要在主桌上跟杜黄一起陪着两位富家公子。席间张卢二人很少跟他对话。可他竟丝毫也不以为忤。仍是微笑着作陪。尽足了礼数。
席至一半。杜月笙起身如厕。他进到酒楼厕所内。装模作样的小解了一番。然后仿佛自言自语的开口:“还不出來。”
他一句话音刚落。一间小隔间的门迅速推开。庆达的身影。从里面闪出。杜月笙微微一笑:“瞧你这模样。哈。还真像那么回事。说吧。有什么情况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