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倒下,身后拉着的马车立刻倾翻。杜月笙此时忽然好恨,恨后面这辆马车四周厚厚的帘布。这帘布,遮住了杜月笙的视线,也遮住了车里人的视线。
庆达早已经脸色大变:“兄弟们抄家伙!”,他伸右手在木箱旁边一摸索,然后摸起一杆火枪。左手往怀里一掏,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含在嘴里,然后双手端枪,静观其变。
这也就发生在瞬息之间,杜月笙一动不动,双眼死死的盯着滚落的马车。车身的颠簸终于停止,里面的人刚要扯开布帘,那个死鬼又骨碌一下爬了起来:“死马旁边有炸弹,谁要是踩到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整车的人因为这句话而停顿。然后,帘布被扯开。露出一双双惊慌之中夹杂着愤怒的眼睛,还有整整六个指向不同方向的火枪口。
除了那匹被开膛的马的时断时续的悲鸣声之外,周围又恢复了万籁俱寂,杜月笙的眼睛从马车转移到了那个假死鬼身上。
他一边盯着假死鬼,一边轻轻拍一拍庆达的腿:“别轻举妄动,一个人本事再大也不敢这样胡来,他们一定有人埋伏在这附近。后面的兄弟们只要不动,应该没什么事。他们十有**是冲着这箱瓷器来的。因此,咱们这辆车才是正主儿。”
杜月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的声音在这寂静之中飘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这既提醒了后面车内那些人稍安勿躁,又给那个假死鬼点明没必要动那些人。
庆达果然不再动,但是他的神情却更加紧张,头上居然沁出了冷汗。在路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杜月笙早有预感的。花虫子对这批瓷器如此处心积虑,绝不可能不在路上设伏。一直拖到这里才有变故,那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事情没出现的时候,杜月笙神经高度紧绷。现在事发了,对手露了面,他反而沉住了气。自己是这群人的主心骨,要是自己乱了,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
此时前后两个马车颇有一段距离,杜月笙有心要调转马头靠近身后的马车。但是如果马车一转,那视线必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万一被黑暗中的对手趁虚而入,那可真就危险了。此时他所能做的,只有慢慢勒住缰绳,让马停下。
果然,周围陆陆续续的围过十几个人来。那些人一律是匍匐前进,绝不给杜月笙这边的人开枪的机会。但是他们也非常忌惮那些伸出的枪口,一个个都不敢过分逼近。
事态已然剑拔弩张,却又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稳占上风的假死鬼慢慢蹲下身子,防止自己成为庆达的枪靶:“杜月笙,我不管你是不是正点子。可既然让我黄无鬼摊上了你,我就要把事儿办漂亮些,你说呢?”
“黄无鬼?他竟然是黄无鬼?”,庆达是一脸见了真鬼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