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参见母后。”锦白日常衣袍绣龙纹的独孤夜显得格外俊挺,神色冷峻的他向上座的徐太后微微躬身行礼,“不知母后传唤儿子所谓何事?”
面色明显苍老憔悴不少的徐太后没有了往日凌人的倨傲之气,但看向皇帝的目光依旧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
“皇上坐吧。”徐太后指了指旁边宽而大的椅子道。
“谢母后。”独孤夜撩袍坐了下来。
黄嬷嬷奉上香茶后,徐太后摆手命殿内的宫人退下,但何宝权是皇帝的贴身内侍,要赶他出去还得皇帝发话!
“哀家想与皇上说几句话,还是让何宝权下去歇会儿吧。”徐太后望向皇帝淡声地道。
独孤夜朝何宝权颔首,何宝权才向徐太后谢恩地退了出去。
“母后有什么话想吩咐儿子?”独孤夜好整以暇地望着徐太后。
徐太后看着这个“庶子”,心中自嘲地想着:刘氏,你若还活着,看到自己的儿子今日所作所为,会不会高兴得拍手称快?当年徐氏迫得刘氏一族远离上京、日渐没落,如今你的儿子就替你们刘家来收拾徐家了!
“皇上,徐尚书所犯何错,你要罚他闭门思过呢?若是因徐嫔的母亲说错了话要施惩罚,那也是罚徐嫔的父母足矣,怎么倒牵扯上了徐尚书?”徐太后沉了沉心思,开口质问独孤夜。
虽然是质问,但徐太后还是一改过往咄咄逼人的说话方式,变得温和起来。
独孤夜料到徐太后叫自己到福宁宫来,就是为了徐家的事!所以应对起来也很从容。
“回母后,徐嫔父母也是徐氏中人,徐尚书作为徐氏一族中官位最高者,理当对族人严加管束。可他却纵容族中妇人散播诬蔑皇后的谣言,朕只是罚他闭门思过已经最轻的处罚。母后可知那些受牵连的官员可都是降三级的处罚,丢官者不在少数!”
“不过是几句不实的谣言,非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吗?”徐太后忍不住提了提语调,“好歹徐家也是几代辅国有功的功臣之家!皇上你一道圣旨下去,就将徐家半数以上的男子打了二十板、女子掌嘴二十,这置徐家的脸面于何地?”
独孤夜站起身,向徐太后拱手一揖,沉声道:“母后,徐家与皇家的脸面孰轻孰重?皇后贵为众命妇之首、朕的正妻,她的脸面就如同朕的脸面一样重要!徐家妇人无视皇威,胡编乱造出有损皇后声誉的谣言,并于高门宴请上口无遮拦的传播,这与打朕与皇后的脸有什么区别?区区二十板、掌嘴二十已是从轻处罚!母后贵为大燕国太后,还请为大燕皇室威严多作考虑!”
“……”徐太后咬牙,心里憋了一堆要为徐家人辩解的话,但被皇帝的最后一句话给堵死!
古训有之:女子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她与先帝大婚后就已经是皇家的女人了,的确应该处处为皇家着想!可她的丈夫喜欢与在意的却不是她,这让她怎么一心一意为皇家着想?自己亲生的儿子死了、丈夫也死了,现在的皇帝是丈夫生前最爱的女人所生,这又让她怎么能为皇帝多考虑?
“那皇上是想削了徐厚照刑部尚书之职啰?”徐太后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怨与恨,声音又尖厉了几分。
“朕暂无此意。”独孤夜淡声地道,“且看朝中各位大臣的意见,及徐尚书自省的程度吧。”
徐太后闭了闭眼,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和徐尚书死后,徐家彻底衰败的景象!
顿了顿,徐太后略显无力地又问:“皇上将陈王与陈司太后提前召回,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徐太后很想念嫡孙独孤允志,但她更不放心独孤夜这个皇帝!
每发生一件事,徐太后就更看清独孤夜的本质一些!
独孤夜就像头狼,狡猾又残忍!每一个被他盯上的猎物,连死的时候都是糊里糊涂!
果然,独孤夜听徐太后问起陈王,唇角就上挑的扬起弧度,看得徐太后心惊肉跳!
“皇上为何……发笑?”徐太后皱眉问道。
独孤夜依旧站着,只是直起身子将右手负于身后,抬头迎视徐太后的视线道:“朕想着陈王是殇太子唯一的子嗣,又是母后的嫡亲孙,朕觉得母后一定希望能够经常看到陈王才是。之前未命陈王与其他藩王一样于年前年后返京,是因为替陈王在京中准备的府邸还未修缮完毕,所以才延迟陈王的归期。最近朕得督办京中陈王府的官员上报,说王府已经修缮完毕,随时可以迎接陈王与陈司太后入住,所以便下旨召其回京了。”
徐太后听得目瞪口呆,完全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什么王府?什么修缮完工?她怎么半点儿风声也没听到?
“皇上的意思是……是让陈王与陈司太后以后就住在上京的王府?”徐太后腾的站起身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那陈王的封地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