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复二年三月,唐昭宗见宣武朱温出兵关中,日益强横,欲借杨行密牵制于他,便赐原宰相张浚之子张俨为李姓,加官为金吾将军行江、淮宣谕使,遣其奉密诏间道由汉中入蜀,沿巫峡而下,携亲笔御书与杨行密,拜行密东面行营都统、中书令、吴王,以讨朱全忠。以朱瑾为平卢节度使,冯弘铎为武宁节度使,朱延寿为奉国节度使。加武安节度使马殷同平章事。淮南、宣歙、湖南等道立功将士,将用都统牒承制迁补,然后表闻。杨行密遂奉诏书,召集江淮之众,准备北上征讨朱温。古时以南讨北者,一般都是要等到夏天雨季,河流横溢,适于行舟之时才开始进军,杨行密这次也不例外,正在他积累粮秣,修缮舟船,待到当年六月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占据宣州、广陵之间的升州的武宁节度使冯弘铎出动舟师偷袭宣州田覠,反而为田覠所破,宣州兵已经直逼升州城下,而冯弘铎的舟师残部正沿着长江往下游逃&,准备入海为盗。
广陵吴王府,节堂上空空荡荡,不过三人,坐在当中的正是杨行密,经过一个冬天的将养,他的脸色比去年时候好了些,可说话时还是中气不足,显然先前的顽疾和多年的操劳已经给他的身体造成的不可挽回的损害,眼下田覠又击败了冯弘铎,眼看便要夺取地势紧要的升州(今天的南京),眼看淮南将帅间微妙的平衡就要被打破,忧心与此,不禁又剧烈咳嗽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功夫,方才平静了下来。一旁的李神福低声劝道:“使君还是先去歇息下吧,升州的事情,过几日再处理也不迟,那田覠虽然处事独断,可好歹是自家弟兄。”
杨行密摆了摆手,强自坐直了笑道:“罢了,杨某出身行伍,如今位居三公,已经足矣,生死自有天命,歇息又有何用,田覠那厮和我相交多年,绝不是好相与的,这次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后患无穷。”说到这里,杨行密停了一会,对李神福道:“你马上点亲军,前往升州,我马上上表朝廷,委任你为升州刺史,田覠实力已强,安仁义又与他亲密,你在升州一定要小心防备他们。”
李神福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却有几分凄凉,他和田覠杨行密都是乡里,行伍出身,一起并肩奋战,在残酷的淮南争霸战中生存了下来,还打下这么大一摊基业,可当年兄弟般的情谊早已荡然无存,只留下冰冷的猜忌和残酷的手段。想到这里,他晃了晃头,强行把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从脑袋里忘掉,躬身领命离去。
待到李神福离开节堂后,杨行密低声对剩下那人低声吩咐道:“你替我修书一封,送与那冯弘铎.”
长江广陵江面上,一队战船正徐徐往下游方向驶去,只见这队战船上到处都是火焰烧灼后的痕迹,甲板上虽然经过清洗,但四处还是依稀可见血迹,显然是刚刚经过苦战。武宁节度使冯弘铎站在旗舰的顶楼,强烈的江风挂的一旁的战旗猎猎作响,他脸上表情忽喜忽怒,如同在做梦一般,一旁的亲信将佐脸上都是凄苦之色,如今根本升州已失去,辎重家眷都落入那田覠之手,虽说这十余艘战船都是坚厚大船,可一旦入海为盗,风浪无情,前途可是一片渺茫。
正在此时,旗舰的桅杆旁突然发出一阵铜铃声,冯弘铎顿时一惊,这是桅杆顶部的瞭望手发现了可疑船只的信号,众人新败之余,已是惊弓之鸟,满船的人立刻忙碌了起来,冯弘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