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弘对袁崇焕抢着说话很不满,又不屑与六品小官争锋,一直沒做声,此时,他实在忍不住了:“辽东之事,与我等何干,徐大人,还是合计合计如何应付当下的局面吧,看样子,这海寇又要耍花招,打算拖延和谈了,”
徐光启对此也有同感,点点头道:“子宽兄所言极是,现在是朝廷急需和谈,他们能拖,我们拖不起啊,我们出海前,我已经向朝廷发出奏折,此次來台湾和谈,将万事从权,一切以社稷江山安危为重,所有的后果,我将一人承担,”
“大人,”
“徐学士,”
众人纷纷作惊讶状、继而围上來纷纷说道:“不可如此,既然我等同船而來,就该同舟共济……”
袁崇焕眼神一亮,以敬仰的目光看着徐光启,也有人暗自欣慰,希望自己由此可以不被朝廷追究责任。
徐光启不管众人是否表里如一地为他担心,挥挥手道:“大家伙不必多说,此次谈判,我们以尽快达成和议为目标,尽可能维护朝廷威仪,事后朝廷如有追究,一切有我來负责,”
他站了起來,迈步出门,此时,天色已经近傍晚,客栈外响起了一连串的马蹄声和阵阵整齐的脚步声。
一个高亢有力的声音喊着:“大王驾到,”
黑人亲卫推开客栈大门,尹峰在众人簇拥下迈步进门,向徐光启拱手道:“方才多有怠慢,我來请诸位赴宴,”
盛以弘负气,称病不去,尹峰与中华军的众人也不勉强,就把他及随从留在馆驿。
大家來到了巡检司城寨东门外的乐山楼,除了店主人为尹峰永久保留的三楼用來招待徐光启、张叶、袁崇焕等人外,整座乐山楼都已经被尹峰命人包下,用來宴请朝廷招抚钦差。
到场的中华公司诸位大董事,除了代表军队的大董事赵铁等人未到,其余大董事都來了,贝尔纳多以及本港犹太人社区的拉比也都到场,还有大批西洋商人及南洋各华商公司的代表到场,若大的乐山楼挤满了人,周围还有大批看热闹的居民、站岗的黑人卫队,熙熙攘攘來往的行人,乐山楼上下内外简直是人声鼎沸,人头攒动。
徐光启等人这些天已经熟悉了“匪情”,知道中华军和中华公司的人并不稀罕大明朝廷的官员,因此入乡随俗,也沒有以钦差天使的身份自傲,很快和众人打成一片,來自礼部和科道御史部门的十几号人不愿意同流合污,但他们的节操勇气还沒到顽固不化的程度,因此他们只是待在一边喝酒吃菜,偶尔和那些粗鄙不堪的海商聊上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
整个宴会显得热闹,略显混乱,尹峰的合伙人及手下,现在能够有资格参加乐山楼宴会的,除了徐鸿基及曾家的人算是传统文人,其余大多出身海盗、海商,虽然他们如今人人都富可敌国,身处在东亚第一海上武装集团的高层,但在文化修养上毕竟无法和大明京师來的文官们相比。
在徐光启和袁崇焕、张叶等人眼中,这些人虽然都见识多广、从容大度、充满自信,但说话办事偶尔带着铜臭味,有的人如鲁石头这样的前海盗,喝酒之后就显得粗鄙不堪。
总之,徐光启等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靠这些人搞了个什么公司,就能把大明朝逼到如此窘迫的境地。
整场宴会上,还有一个问題让徐光启很是不耐烦:尹峰连连向钦差使团的众人敬酒,但是,始终对众人前來台湾的最终目的,只字不提。
当然,整座乐山楼上下,沒有一个人提及大明朝廷与中华军的和平谈判,